第94章

真正能够抹曲事实的,并非完全纯粹的谎言,而是半真半假的虚构。

封徵雪眼见这般荒诞的场景,又听到这般怪诞的对谈,甚至有几秒的愣住,去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记忆做了假,或是被岁月稍微掺杂了水分?

但无论如何也不会。

他不会和曹精诚说出那样的话来,也从没和曹精诚走到一张床上睡觉的地步。

可关键是,为什么这个剧本里的npc,会有他的这部分记忆,又要篡改记忆中原本的对话,让代表他们的属相生肖,以一种这样奇异的方式对谈着讲出来呢?

只见那诡异的十二张木桌上,正北方绑了只蓝黑色的老鼠,正西方刷出只金公鸡,正南是匹火红的马,正东方则是能发出自己的声音的兔子。

此四物之光彩最亮,其余八只桌上的八只动物,也都泛着幽幽的荧光,如同被一条隐线紧紧缚住在砧板上,或剧烈或轻微地挣扎,按这排法……

俨然是十二生肖了。

正北为子,正南为午,正西为酉,正东为卯。其余代表丑寅、辰巳、未申、戌亥的八地支动物也在相应的位置上。

封徵雪从小跟着父母,后来跟着师父,学得都是中医,于是一些易经八卦之类的知识,当然也涉猎了一些,其中五行、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几乎是最初级的传统入门,所以以前上中学时,封徵雪有时也会给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偷偷算上几卦。

什么“你今年最好带个朱砂手链”,“穿红色不好,换成蓝色系或者黑色系试试”,“在书桌右摆一个水杯,前面靠讲台的位置摆一块橡皮”之类,解决了不少人的运势问题。

可自打师父也去世,封徵雪便几乎没再碰过这些东西。

只有在决定和曹精诚恋爱之前,才又鬼使神差地摇了一卦,直到现在,那结果封徵雪还记得——第三十九卦水山蹇,下下卦,整体寓意差不多是险阻在前,也不利婚恋。

不过那时,封徵雪还是没有管,固执地决定了和曹精诚在一起,毕竟他那十年的大运就是合会期,本身就极为不顺,封徵雪早就习惯。

按后来的发展,还真有些应了这卦象。

封徵雪反而释然,因为无论卦象怎样,该要去做的事还是要去做,该遇到的人还是会遇到。

不如不算。

但眼下的这道谜……

倒还是真的出在了封徵雪擅长的领域上。

估计只消通关这个场景,估计朱晓文的那条支线,也能像秦时的任务那般被完成了。

封徵雪靠近一些,看着那张正东方的木桌,兔子的双眼空洞,却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和越来越重的消毒水味,与这周围的造景格格不入。

封徵雪暗自思索,目光在十二张木桌上缓缓移动。终于,封徵雪伸出手,轻轻触摸了那只绿色的兔子的耳尖,指尖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的同时,兔子的绿眼睛也微微闪烁,封徵雪的心跳加快。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兔子的三瓣嘴利发出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陌生和诡异。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那声音问。

封徵雪不假思索,说:“确定。”

下一秒,被绑在桌子上的兔子倏然消失,一抹澄清的绿色冲出一条细长的光柱,犹如激光的射线一般,从医书院的上梁某处发射出来。

一直跟在身后默然无声的蔺四沉也像被激发了什么开关,紧接着哼出了一声极为嘲讽的台词:“嗤,看来除了江九幽,你还有别的姘头。”

封徵雪蹙眉,心中一阵恍惚。

连带着原本因蔺司沉的出现而不再作痛的心脏,又有了几分隐约的不适。

下一刻,桌上的奇遇十一只动物,也接二连三的消失,绿、红、金、黄、蓝,五色的光芒也如那绿光射线一般,从屋顶房梁的某处毫无章法地射出来,并渐渐开始附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害。

封徵雪看了眼自己的血条,果然,血条的状态虽然目前还健康,但掉血的确伴随着不同颜色的光射,逐渐明显起来。

难不成这个子关卡……还真是用以前的自己,作为故事主角做的?

封徵雪唇角一挑,甚至还觉得这系统确实是用了心,确实更有意思起来。

“你见过这地方么?”封徵雪回头问蔺四沉。

蔺四沉用扇面遮住口鼻,蹙着眉嫌弃道:“我如何见过,我又不是你,也是头一次来这医书院。”

“哦,”封徵雪点点头说:“你既不曾来过,那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蔺四沉:“一只兔子会发出你的声音,又对这个男声说出那种话,难道不是再最明显?”

封徵雪又点点头,一双美目瞥向蔺四沉的血条,便见对方的血条也在被光射刮着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