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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是药丸。”

她眸中聚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姜从珚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只能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泛起酸, 她忙低下头, 视线落在手腕上。

男人许是粗糙惯了, 也或许是头一次做手工, 编的手绳歪歪扭扭的, 像稚童的玩闹之作, 却也是这份笨拙,隔着十年光阴,带来他稚童时期最真挚的一份感情。

一种难以诉明的酸胀感要将她淹没了。

拓跋骁见她不说话,一直垂着下巴看腕上的手绳,她腕骨纤细玲珑, 肌肤冰若白雪, 便是世上最无暇的白玉都无法比拟。

这只纤纤玉手上,现在却挂着一根干草编成的、做工粗糙,还明显大了几圈的手绳,怎么看都不配。

拓跋骁原想着这是自己的心意。为了她的生辰,他可琢磨了许久,就像她说没什么想要的, 他也觉得金银玉帛这些俗物不够用心, 他并不把这些金银财物放在心上,平日只要她要, 他没有不给的,既是这样,又怎么能算礼物, 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件能表达心意的礼物。

他当时犹豫过,编手绳送姑娘这事实在太没男人气概了,就算现在送出去,他还有两分不自在,这事儿实在不符合他平日行事作风,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忽然有些没底。

“喜欢吗?”他语气轻柔得不似平时的他。

姜从珚沉默片刻,压住喉间的涩意,“我很喜欢。”

她再次投入男人的怀抱,纤细若柳的双臂轻轻环住他修劲的腰背。

“比你之前送我的金银珠宝都要喜欢。”她又补充道。

拓跋骁欣喜若狂,狠狠勒住她,几要把她嵌进骨头里。

男人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姜从珚调整手绳长度,收短了些,不至于掉下去。

她将小臂举到男人面前,问:“好看吗?”

拓跋骁:“……在你手上才好看。”

虽是他亲手编的,男人也不能昧着良心夸。

姜从珚吃吃笑了,他竟还有如此谦虚的时候,平时拽得多凶啊,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这节雪腕一直在自己面前晃悠,拓跋骁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t,当即把她手捉到自己面前,重重啃吻……

干草不能沾水,每次洗漱沐浴,姜从珚便取下放到妆台前。

阿榧看到,有些奇怪,一开始还以为是弥加送的,这做工实在太粗糙,结果看女郎连着戴了好多天,漠北王的眼神也时不时瞥过去,看到这手绳眼里就会愉悦两分,她这才回过味来——这草编的手绳该不会是漠北王送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阿榧打了个哆嗦。

这太违和了,漠北王这么粗犷的人竟还有这么情调的时候?再看女郎的模样,竟不嫌弃,反而很重视。

没有经历过感情的阿榧实在不懂这其中的乐趣,只能默默把疑问都咽到肚子里。

干草材质太脆弱,姜从珚已经很小心了,戴了几天后仍感觉手绳变脆了些,加上干草折角有些尖锐,把手腕都磨红了。

这天晚上洗漱好,她想了想,让阿榧找了些彩线。

她披着斗篷坐在暖炉前,怀里放着个精致的小竹篮,里面堆着彩线球,借着身侧错落在青铜灯台上的烛光,姜从珚将彩线铺在自己手上,对比哪几样搭配在一起最好看。

她仔细观察拓跋骁编的这根,中间有个类似桃花的形状,她就挑了嫩绿、浅粉和金黄三种颜色。

她手工还行,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待在屋子里,不能剧烈运动,能打发时间的事也就那些,看书、写字画画,听音乐,做点小手工。

她稍微琢磨了下编法,很快有头绪了。

拓跋骁洗完澡出来,一边披外裳一边走过来,“你要做什么?”

姜从珚仰头看他,“草编的手绳太脆弱了,戴不了许久,我打算放起来,用彩绳编个一样的。”

拓跋骁只觉心花怒放,她竟这么珍视。

他薅过一个圆凳坐到她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侧对着他,整个人裹在斗篷里,像只奶呼呼的雪团,却露出一截光洁胜雪的脖颈,暖黄的烛光轻轻扑在她身上,辉映出她精致柔软的侧脸。

她低着头,认真专注,流出一股自然的恬静之态,一见她仿佛世界都宁静,心里有了归处。

拓跋骁忽的想起小时候,他跟阿母坐在草地上,阿母教他编手绳的场景,那时阿母脸上也带着笑,那一瞬,好像所有苦难困顿都远去了,她沉浸在昔日美好的回忆里,露出少女般无忧无虑的笑,那是他记忆中阿母最美的时候。

阿母不曾告诉他她从前的身份,也没告诉他她心上人的名字,只是跟他说,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要好好待她。

不要重复她的悲剧。最后这句阿母没说,但拓跋骁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