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整日与太子虚以委蛇有些累
裴芸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虽起的早,但仍是神清气爽。
先头那些个烦恼好似都消散了许多。
她从前怕极了那事,而今尝到了滋味,才知原那事竟还有如此妙处。
谁说只有男子需要那事儿,女子也一样,没来由只让他们男人快活。
书砚取了衣裳欲给裴芸换上,裴芸扫了一眼,疑惑道:“这衣裳怎从未见过。”
茶红的织花对襟湖绸衫子,槿紫银丝百花裙,裴芸鲜有这般颜色的衣裙,故一眼便知这套应是新的。
书砚忍不住笑,“娘娘怎忘了,这是殿下先头承诺赔给娘娘您的,还有……”
说着,她将衣裳掀开些,露出里头的一件雪青绣紫藤纹的小衣。
裴芸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由得又想起上回那桩窘事。
她没想到太子真的送来了衣裳。
今日是她兄长裴栩安成婚的日子,但这一身颜色艳丽未免太过招摇,裴芸并不打算穿。
“寻套我平常穿的衣裳就好。”她对书砚道。
书砚虽不理解,这般好看的衣裙她家娘娘为何不穿,但还是应声,取了套云水蓝的给裴芸换上。
裴芸还特意命人往耕拙轩那厢告了一日假,待拾掇完,便带着李谨一道,出宫赶往镇国公府。
今日的镇国公府红绫飘飞,一片喜气,她那母亲周氏亦换了一身颜色喜庆的衣裳。
裴栩安已出门迎亲去了。
因得江澜清的娘家远在绩县,故而周氏特意在京城寻了处宅子,让江澜清自那儿出嫁。
江澜清的父亲身为绩县县令,不好擅离职守,并未前来,来的是江澜清的外祖父及舅舅一家。
但“不好前来”这个说法是说给外人听的,实则是江澜清已私下与她那父亲断了关系。
裴芸曾听江澜清提起过,她那爹是个宠妾灭妻的,她娘因而被活活气死,那妾身份低微,虽多年无法扶正,但常是对她这个嫡女针锋相对。
她爹将她迷晕献给她兄长裴栩安,亦是这个妾室出的馊主意。
她原想着事成了,江澜清顶多也就是个妾,不想却因此成就了两人一段良缘。
这人还未迎来,周氏就已有些迫不及待了,朝着府门的方向频频望着,惹得裴芸忍不住打趣,“母亲,您怕什么,难不成还担心嫂嫂不肯上花轿不成。”
周氏横她一眼,“我哪是怕呀,我是太高兴,这些年我一直惦念着你兄长的婚事,而今你兄长终于成了家,我就算死了,也能对你父亲有个交代。”
“什么死不死的。”裴芸最是听不得周氏提这个字,当即道,“今日这般大喜日子,母亲说这些做什么。”
“对对对,你瞧我。”周氏忙自拍了拍嘴,呸了两声,试图去了这脱口而出的晦气。
“要说这娶媳妇和嫁女儿,当真是两个样。”周氏看着与裴薇一道挤在府门口张望的李谨,又蓦然感慨起来,“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你入东宫都第八年了,谨儿已然七岁,谌儿也已九个月大,离周晬亦不远了,先头我总也担忧你过得不好,近来倒觉你似是自在了许多,我便放心了……”
裴芸笑了笑。
的确自在了。
死过一遭,内心通透了,这许多烦心事都作视而不见,哪里会过得不好。
除却整日与太子虚以委蛇,稍有些累。
这一世,她所求并不多,只想这般好好的,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思至此处,裴芸笑意浅了几分。
只这日子真能平淡地过下去才行。
喧天的锣鼓声越来越近,府外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高喊了声“来了”,鞭炮点燃,在一阵噼里啪啦中,迎亲的队伍在府门前停下。
新妇手拽红绫一头被喜婆扶下轿子,好热闹的众人起着哄跟着新郎新妇一道入门去。
裴芸站在堂中,一眼就自人群中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邵铎。
她那妹妹裴薇前世的夫君。
此番她兄长成婚,几乎向大半个京城的高门贵胄递了请柬,故而邵铎在,裴芸毫不意外。
只那邵铎并未看这厢的热闹,视线反凝在人群中,裴芸不禁蹙了蹙眉,顺着那邵铎的目光看去,果真落在了裴薇那边。
她一下攥紧了手中的丝帕,眉间愁绪浓了几分,然很快,裴芸发觉,邵铎看的似乎并不是裴薇,而是裴薇身侧的裴芊,裴芊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飞快地朝他看了一眼,却是垂下脑袋避退到了后头。
见她躲闪,邵铎面上生了几分急切,踮起脚眸光不住追随着她的身影。
裴芸长舒了一口气,但看了这么一出,心下倒是佩服起裴芊来,这丫头,分明是在同邵铎玩“欲擒故纵”呢。
可怜那邵铎是个“傻子”,跳进了圈套却还不自知,将来还不得被裴芊这丫头拿捏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