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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岑康宁没有哭,只是笑着。

他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好看,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左侧脸颊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无论是谁看到他的笑容都会不由得身心舒畅。

生出一种对美好的赞赏,并认为,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除了祁钊。

五年前,他曾见过这张笑脸。

……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但祁钊记忆犹新。

五年前的三月下旬,他刚刚在斯坦福拿到自己的第二个博士学位。

指导他的教授要回国参与一项公益项目,问他要不要参与。祁钊本来决定拒绝,但临时又决定答应。

飞往国内的飞机上他数次后悔。

因为此时他才刚刚知道,这项公益项目的所在单位竟然是父亲开办的医院。

但教授锲而不舍地劝他:“祁,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我们心理学专业是否真正可以帮助到人吗?这次是很好的机会,况且,只有一星期,你父亲不会发现的。”

“一星期。”

祁钊看了眼手表,冷淡地说:“够我做十个基因敲除实验。”

教授义愤填膺:“不要拿你们生命科学的实验来同我们相比!”

祁钊则望向飞机窗外近在咫尺的云层。

日落时刻。

云层染上橘金。

想到离开前手机收到的消息,他最终决定:“行。”

后来飞机抵达目的地,教授带着他和其他人赶往医院,小孩儿的哭闹声隔着大老远传了过来。

祁钊这才知道,原来这次义工援助的对象,主要是那些即将失去视力的儿童。

“他们很可怜的,小孩子知道什么?”

“小小年纪,要是一出生就看不见就算了,曾经见识过这么美好的世界,却又被残忍剥夺。别说小孩儿接受不了,大人也接受不了。”

护士长如是说,随后给祁钊分配了援助对象。

可惜,饶是祁钊已经非常严格地根据自己所掌握的心理学知识安抚小朋友,小朋友却没有一个感到满意。

“不行,他们好像都觉得你太凶了。”

护士长很无奈:“祁博士,你不能温柔有耐心一点吗?”

祁钊对此指控感到不赞同,眉心轻皱着:“我没有耐心?”

他没有立刻飞回美国。

自以为已经非常有耐心。

护士长想到他昨天给五岁的小孩儿讲的睡前故事是解刨手术,结果把小孩儿吓得哇哇大哭的场景喉头登时一哽。

“算了算了,祁博士,要不您看看这位病人吧。”

“哪一位?”

祁钊冷静,却不太抱有期望地问。

提起这位病人,护士长忽然笑了笑:“这个孩子很乖的,从来不哭不闹,而且他受伤也没那么重,非常有可能康复。”

“那就不需要我。”

祁钊说。

护士长却摇头:“不,祁博士,这个孩子情况有点儿特别。他年纪倒不算特别小,可是……”

“算了,我直接带你去看吧。”

护士长说。

穿过吵闹的幼儿病房区,二人最终来到三层住院部最后一个房间,门虚掩着,病房里住着四个小朋友。

三个小朋友哭闹着。

身边是焦头烂额哄着他们的父母。

一个“小朋友”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睛上绑着纱布,正很乖地尝试用手摸索着手边的床沿。

护士长见了,连忙上前:“小宁,你是想去厕所吗?”

“对。”

被叫做小宁的小孩儿腼腆一笑,说:“我想自己试着去。”

“以后这种事叫护士帮你,你现在看不见,摔倒了怎么办?”

“护士姐姐在忙。”

岑康宁说。

护士长扶起他,帮他把拖鞋穿好:“没关系,尽管叫我们。”

岑康宁舔舔自己已经干燥起皮的唇,看得出来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毕竟他已经17岁了。

马上就要成年的年纪,不可能再像五六岁的小孩儿一样,毫无羞耻心。

后来祁钊问护士长:“他的家人呢?”

护士长叹了口气,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没有家人。”

没有家人,眼睛受伤看不见。

难怪护士长说他情况特别。

祁钊问:“需要我做什么?”

“他倒是不太需要做心理辅导,您刚刚也看到了,小宁挺阳光积极的,是个很爱笑的男孩子。就是咱们护士站最近人手实在紧缺,刚过完年,因为烟花爆竹的影响多了很多眼睛受伤的小孩儿,有时候就难免顾不上小宁。”

“所以祁博士,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您在这段时间照顾一下小宁?”

“不可以也没问题,看您的意愿。”

护士长和蔼可亲地说。

祁钊别无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