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9/13页)

兵部尚书一缺不能久悬,而最佳的人选莫过于两个,一个是岳父卢方,另一个就是高晖,而卢方已内调中书,位列三台,虽然目前只是个副手。但左中书令公孙廷年事已高,一个月里有二十天是告假,事情等于卢方在办,不出一两年,不死也必定告退了,卢方已经爬到这个地位,没有再回头去当尚书的理由了。因此,兵部尚书一缺,十成是落在高晖的身上。

兵部的缺照例是由兵部侍郎接长的多,但是于善谦生性多疑,唯恐次官会抢掉他的位置,侍郎一缺,美其名是提拔新人,奖擢后进,每次都保举些年轻人担任,现任兵部侍郎是由部曹郎中令升上来的,官叙正五品,勉强顶了正下四品的衔,离正三品尚书的年资还差一大戏,所以必须由他部选调。

因此无论是年资,家世,渊源,都是非高晖莫属,因为六部尚书中,唯独兵部这一缺情况略异,这是执掌天下兵马的官;等闲不得署理,除了要懂得韬略外,还得跟各路度使的关系密切一点,高晖恰好就符合这个条件。所以高晖要挤掉于善谦,多少是有点私心的,这一点李益看得很透。

不过他知道这番话不能轻易乱说,所以他把话藏在肚子里没漏出来。

崔允明见事情告一段落,要告辞回去了,李益没有留他,让崔允明在这儿坐那么久,已经是很难得了,留他住一宿,勾起他跟小桃那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未免残忍了一点,好在这两天他为了办事,有卢家专派的车在,打发车夫驾车送崔允明回去,崔允明却一口辞谢了。

李益替他想想也就算了,住得并不太远,赶车子送一趟倒不费事,但深夜要人家车夫辛苦,多少要打发几个赏钱,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实在负担不起。

霍小玉也知道崔允明的碍难之处,但是女人家毕竟心细,知道如果代崔允明开发这趟赏钱,傲骨天生的崔允明必不肯接受,但有个变通的办法,于是笑笑道:“十郎,你姨丈那儿也该去报个信。免得他又派人来请你,你就先拐允明那儿一下,再到卢家去,我想你姨丈知道了,也一定焦急,说一声好让人家放心。”

李益一听办法很好,而且也是应该上卢方那儿去一下的,忙又整整衣服,邀着崔允明一起走了。

在车上,崔允明低声道:“君虞,提到卢家,你倒是该去说一声,只是你跟令表妹订亲的专。告诉小玉没有?”

“还没有,我找不到机会。”

“直截了当告诉她不就行了吗!我想她不会怎么样的,长安市上,几已无人不知,要瞒也瞒不住的,要是她在别人处听见了什么,那不是更为不妙了。”

李益叹道:“我不是存心瞒她,实在是另有别情。”

“她又不会争什么!这还有什么碍难之处?”

李益叹了口气:“卢家的条件是迎亲后一年方可以接她过门共居,因为他们家仅此一女,而且谋婚者很多,姨丈又是当朝显要,嫁女未及一载,女婿又纳外室,对他们的颜面上不好看。”

崔允明道:“话是有理,只是你跟小玉的事长安何人不知,争这点虚名干什么呢?”

“我也提出过了,可是姨丈说我放的是外任,外地的人不会知道,如果我在一年之内又接了房家眷,外人一定会议论他家的女儿是否有失德之处,或是不当良人之意,如果他要求的期限较长,我倒有话好说,可是人家只要求一年之期,我实在无法推辞。”

“那倒是。表兄,你就乾脆对小玉明说了,她也会谅解的。”

李益长叹一声道:“苦在难以启齿,因为她的身子不太好,掉着泪求我给她两年时间,有这两年相聚,她说她情愿到她母亲那儿去度此余生,她仍然相信她的宿命,说活不过二十二,现在距二十二的生日已不足两年,苟能托天之幸不死,她也要在玄门中以寄余生了,你说这叫我怎么启齿呢?”

崔明允怔了一怔道:“这也是,我好像也听她对采莲说过这种话,说她之所以在当初提出那些择侣条件,也是为了这缘故,没作长久的打算,那你怎么办呢?”

“我把这情形对闰英说了,她倒是很懂事,说等她过门之后,她自己悄悄地来接小玉过去,不让她的父母知道,这样就两全了,我想这也是个办法……”

崔明允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是问道:“那位卢小姐的为人心胸如何?”

“很豁达,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否则我就根本不接受这门亲事了,最苦的是卢家这头亲是我母亲求准了的,我自己能作的主不多。”

崔允明一叹:“那你就快点办了迎娶的事吧,我看小玉的身子也不好,如果要她长日别离,她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