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17/19页)
他没能真正地跪下去,太子动作也真快,他才把这几个字念完的工夫,太子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托住了他的胳膊:“十郎!起来,别行大礼了,你也是,多洒脱的一个人也未能免俗,我是来迎接一个老朋友的,特别关照不摆仪仗,微服相见,你看,我们都是穿了便服的,来!来!我们好好谈谈……”
不由分说,挽着李益的手向城门走去,李益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心中充满了感激,这时他才发现,每一个来接他了的人,都是穿了便服。
郭威向他挤了挤眼睛,笑着道:“十郎,你的人缘还真不错,我们来到城门时,已经先有不少人在等着了,而且不久之前,还因为你闹过一阵不少的乱子。”
李益心中又是一阵惊,忙问道:“世子,是怎么回事?”
高晖笑道:“本来大家都是冠袍盛服而来的,因为殿下着了便服,他们着了慌,才忙着又赶去换了便衣来,有人家住得远的,取衣不及,只有就地取材,临时买上一件,城里估衣店里的青衫儒衣,立刻被抢购一空,后去的人,只好买旧衣服,连破了带补钉的都成了奇货可居。”
李益看了过去,果然两边排着的人中,虽然脑满肠肥,穿著却很滑稽,有的因为衣服太紧,勉强套了上去,绷得紧紧的,连腰都不敢深弯,怕一动会崩裂了衣服。
还有人的大脑袋上,罩了一顶小方巾,也只是勉强地扣在上面,一动就会掉下来。
形相煞是好笑,可是李益却笑不出来,他的心中猛跳,额上开始流下了汗,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已做了一件最荒唐的事,不该为了虚荣好面子,预先通知了他们。
假如自己位居极品,倒也没什么,这些人不是同僚就是所属,衣冠相迎而不失礼仪。
问题在自己的官衔品级太低了,几乎每个人都比自己高,朝廷明颁九品中正法章典制,定了官序服制,就是要明乎上下尊卑之分而维持一个朝廷的礼制。
而自己差一点就破坏了那个体制,要不是太子来上这么一下,很可能御史老爷们又有了一个攻击自己的理由了。
太子挽着李益的手,很自然地前行着,一面不断地向两列的人点头含笑招呼,谢谢他们前来,好象他们来迎接的是太子而不是李益。
李益这时心中已充满了感激,更知道太子这么做的用意是在维护自己,替自己推卸责任,万一有人要参劾他张扬招摇,势必语侵太子而有所顾忌,同时也给别的人一个借口,他们可以说是随侍太子前来,而不是为迎接他李益而来的。
进了城门,太子已经笑着道:“十郎,今天我为你设了一个很别开生面的洗尘宴,这倒要考考你了,你想想看,席设在什么地方最为合式?”
李益道:“这个微臣从何设想起呢?”
太子道:“就是要考考你,这样吧,我可以让你问一个问题,作为提示,可是你不能问及直接的谜底。”
李益想想道:“微臣只想知道就宴的有多少人?”
太子道:“这些人都是来接你的,而且不是你的长辈们就是你的同僚,无论如何也不能隔了那一个,自然是每一个人都参与的。”
李益笑道:“那一定是在城堞上。”
高晖笑道:“殿下,臣说的如何,十郎天纵之资,这种小问题还能难得了他吗?臣还低估了他,说是三次之内他必能猜到,其实他一猜就中了。”
太子似乎不信地道:“十郎,一定是有人给你暗通消息,否则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一猜就中?”
郭威在旁笑道:“殿下要测试十郎的才情,臣等怎敢预泄天机,殿下太冤枉臣等了。”
太子道:“不是你们弟兄,孤就是怕你们为友心切,暗泄机密,一直在注意着你们。”
秦朗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臣等四人。高大人跟殿下还设有赌注,想来不会泄机,郭家兄弟又没有预泄,就只有臣一人了。”
太子道:“也不会是你,孤如输了赌注,你也有一半的份,所以十郎,你倒是说个道理看,为什么你一口就说是城堞上,说出道理来,孤才认输。”
李益笑笑道:“微臣曾询问过与宴的人数,若是尽数都包容。这儿附近没有更为宽敞的地方,只有城堞上可以容下这么多的人。”
“那也不一定,这大路上也一样可以设宴的。”
“那就要阻塞道路,不让人通行了,殿下一向仁民爱物,不会为一宴之欢而致万民于不便的。再者殿下为他日之君,亦不致路边就食而作乞见状,何况只有在城堞上,山河在望,江山尽收眼底,与臣民同欢共乐,才是帝王胸襟。微臣据此三者,根本就不曾想到还有第二个处所。”
太子十分高兴,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十郎,孤虽然输了东道,却输得十分高兴,得卿如此,那百十人的酒菜又算得了什么,来来来,我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