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侯门如海(第8/10页)

“知道厉害了吧?”薛耳嘻嘻笑道,“再给我翻两个筋斗。”连敲两下木鱼,陆渐身不由主,连翻两个筋斗,尚未落地,又听薛耳喝道:“趴下。”

陆渐一头抢地,摔得头破血流,四肢仿佛不属自己,撑在地上无法动弹。

薛耳冷冷道:“如今你跟一条死狗有什么分别?本想让你磕一百个响头解恨,哼,爷爷心好,饶过你了。不过你现在说,爷爷的耳朵好不好看?”

陆渐心中气急,冲口而出:“不好看,像猪耳朵一样。”薛耳小眼中凶光迸出,正要狠下杀手,忽听远处一个女子淡淡说道:“罢了,何苦折磨人?你被人叫猪耳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叫一次气一次,你不怕被气死吗?”

薛耳面带愁容,喃喃道:“凝儿你也来取笑我,没天理了。你当我想长这么一对耳朵吗?”女子道:“大耳是福,三国时的刘皇叔不是双耳垂肩么?还有庙上的佛祖菩萨,耳朵也很大。”

薛耳眉透喜色,呵地一笑,忽又发愁:“怎么没人说他们是猪耳朵呢?”那女子似被问住,一时寂然。

陆渐趁二人说话,暗暗寻思:“同样是敲木鱼,怎么猪耳朵和这女子都没事,可见这木鱼冲着我来的。可是棒打木鱼,为何却没声息?是了,猪耳朵号称‘听几’,能听见常人无法听到的声音。蝙蝠的叫声我没听过,千里外的地震也跟眼下没关系,但这猪耳朵说能听见人的心跳、脉搏振动,难不成这木鱼能发出心跳、脉搏一样细微的声音,以致我无法听见?”

想到这儿,他默运劫力,转化为内力。薛耳双耳微动,若有所觉,忽地冷笑一声,重重一敲木鱼,陆渐内力尽散,血气生出异样波动。

陆渐不禁生疑:“这木鱼与我本身气血有关。”他双手按地,劫力涌出,顺着大地传到薛耳足底,又由足底上传,抵达薛耳双手,再由双手抵达木鱼。

陆渐听不见木鱼声响,却能感知木鱼的振动,当下将木鱼振动与自身脉搏相印证,果觉两种振动遥相呼应,如出一辙。

陆渐恍然大悟:薛耳有“听几”之能,能听到他的气血流动,木鱼所发的振动,却能引发陆渐的气血共鸣,改变血液运行。比方说陆渐心中想着迈步向前,薛耳敲打木鱼,木鱼发出振动,陆渐体内气机随之共振,气血逆转,变为撤步后退。

薛耳听那女子久久不答,急声道:“凝儿,你怎么不答话?”凝儿冷冷道:“我不管你这小心眼儿了。”只听沙沙之声,似乎去得远了。

薛耳一呆,瞪着陆渐道:“都是你不好,害我被凝儿取笑,再罚你自打二十拳,先打左,再打右。”当下猛敲木鱼。陆渐应势挥起左拳,打在左颊,顿觉颧骨欲裂,口中腥咸。情知这二十拳打罢,不昏即死,于是凝神内视,感知举拳时的气血流动,待得右拳方举,忽将劫力转为真气,振动血脉五脏,将周身气血冲得大乱。如此一来,气血自行自流,不受薛耳掌控,陆渐的右拳得了自由,得以舒展开来。

薛耳听得吃惊,急敲木鱼,想要重新掌控气血,方一得手,又被陆渐冲乱。

薛耳万不料对手猜出木鱼玄机,更不惜自乱气血。只觉陆渐的气血忽快忽慢,全无节律可言,他无从捉摸,木鱼的节律也随之紊乱。眼见陆渐面色不定,双目尽赤,一只右拳忽而举到脸上,未及打落,又徐徐放下,倏尔再举,倏尔又落,起起落落,怪异之至。

这么较量几次,薛耳听不出陆渐的血行节律,不觉心虚胆怯,忽见陆渐抬起脚来,大大迈出一步,这一步超乎木鱼节律,乃是陆渐自发自动。

薛耳惊惶失措,双足一撑,抽身后退,忽觉眼前人影晃动,左颊挨了一拳,打得他晕头转向,跟着手中一空,木鱼落到了陆渐手里。

陆渐原本有伤,方才自乱气血,内腑受创不轻,尽管抢下木鱼,眼前却是昏天黑地,忽地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薛耳木鱼离手,又惊又怒,大叫:“还我木鱼,还我木鱼……”双手乱抓,扑向陆渐。

陆渐闪身让开,喝道:“这等害人之物,不要也罢。”将木鱼掷之于地,一脚踹上,“哐啷”一声,木鱼变成了一堆碎片。

薛耳望着那堆碎片,呆了呆,猛扑上去,叫道:“木鱼,我的木鱼……”忽地两眼向天,张着嘴哇哇大哭。

陆渐本想转身离开,忽见此人哭得悲切,忍不住说道:“谁让你用木鱼害人?坏了也活该。”

薛耳仿若未闻,坐在地上,一手抓着木鱼碎片,一手抹泪,就似一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陆渐见此情形,暗生愧疚,伸手拍拍他肩,叹道:“对不住,来日我去庙上找一个赔你。”

薛耳抽噎道:“庙上的有什么用?这‘丧心木鱼’天下只有一个,被你弄坏啦。主人会打死我的。”说到这里,他哭得更是伤心,“主人也不需打死我,只消不给我内力,我就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