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口气(第7/9页)

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中,费全连续使用了十二道酷刑,其中包括一发千钧、老虎磨、蚂蚁归穴、蛇钻肉、加根筋、霸王钉等。每一道都是让人痛不欲生、欲死不能的酷刑。但这十二道酷刑对于费全来说才只是试探阶段。

随后费全休息了一天,这一天时间是要受刑者好好回味一下十二道酷刑的滋味,从而消磨他对抗的意志。

一天过后,费全很客气地询问裴盛是否改变了主意?虽然裴盛没有任何回答,但是一旁的蔡复庆从裴盛面部肌肉、眼尾神经、指握拳的力度、背脊的挺直度综合做出判断,他的意志依旧十分坚强,并且已经做好了再次对抗各种酷刑的准备。

于是费全这一趟连续施刑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整整两个白天黑夜。连续在裴盛身上下了六道酷刑,这六道酷刑是串皮、卸骨、刺脊、钩肋、烫阴、钻心。对于费全来说,这六道刑法才是真正的开始,但也仅仅是开始。

费全不仅用刑手法独特,而且动手之后便是一整套的过程。这其中会兼顾到各种刑罚、刑具的共同作用,最大限度对受刑者的意志进行摧毁。而这一整套施刑下来,那会是一个很长的时间过程。这除了增加痛苦的承受时间外,还在体力、心理、意识等方面对受刑者进行很大程度的消磨。

别人才刚刚开始,裴盛的防线却已经到了极度疲软的地步。这些日子他已经连续遭受数十种的酷刑,就算是铁打的人,意志上也会呈现不由自主的衰退。而他呈现的所有状态,一旁的蔡复庆都会通过他身体上的各种微小反应看出来,然后反馈给费全,那么费全便会根据实际状况进行调整,加大有效施行的力度,冲击受刑者有可能被突破的薄弱处。

就在二十四个时辰快结束的时候,裴盛终于开口说话了,那是一句脱口而出的:“替人消因果。”

费全和蔡复庆相对一笑,因为这句话证明自己的手法已经见效。

费全在第二轮刑审开始再不是半个字都不说了,而是每下一道刑具时或每加一级力道后都会问一句:“为何要行刺?”这是要让受刑者将这作为一个信号始终存在脑子里。然后在痛苦到了极致,意识开始出现模糊时,受刑者往往会不受控制地寻求发泄痛苦的渠道,这就有很大可能会将始终盘桓于脑子里的问题答出,因为对于受刑者来说,这也是一种发泄和解脱,而且是酷刑之下最为直接便捷的发泄和解脱。

所以费全的刑审高明之处并非一定要让受刑者无法承受了、害怕了、妥协了,然后愿意合作说出真相。而是在施刑的过程中,他就可以通过合适的刑罚、刑具,让受刑者在意识半清醒、半模糊的状态下不由自主地说出真相来。

但是费全和蔡复庆心中还是对裴盛非常钦佩,以往的受刑者就连开始热身的那十二道刑罚都很难熬过,常常是做不到一半便会完全崩溃,更不要说这真正开始的六道刑罚。裴盛不仅将这六道刑罚熬到了最后,而且最后这句话还是在意识开始模糊状态下为了发泄痛苦脱口说出的,并非彻底崩溃妥协。不过这一句话脱口说出后,裴盛的意识和意志的防线便会重新固守。那么要想问出下一问题的话,将会又是一个漫长过程。这样的话在他身体和意识开始适应那六道刑法之后,还需要其他更加有效的刑法才能掏出更多。

这句招供随即便传到了竹月堂里的四位大人物那里,但是这四个人对得到这句口供的反应却并不一致。李景遂和冯延巳都很高兴,因为案子总算是有些进展了。

李弘冀高兴的感觉只是从脸上一闪而过,因为他在听到这两句口供后随即便想到了更多。既然已经招了,为何就这一句?一般犯人只要被逼得招供了,不管真的假的都会溜溜下水地说出一大堆来。肯定是藏私了,肯定是李景遂藏私了。费全和蔡复庆要求单独刑审,就算得出再多的口供他们都可以先告诉李景遂,然后由李景遂确定可以告诉其他人多少内容。而告诉大家的内容越少案情就越玄乎,到最后元宗询问此桩案子时,他就可以用实际获取的更多口供进行一番推断解释,把事情完全说清楚了。不但最后的功劳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而且还显示他睿哲、智慧,让元宗觉得把皇位传给他是个正确的决定。

韩熙载根本就不曾有高兴的表情,在发现李弘冀的表情异常后,他心中便开始变得惶恐。他觉得李弘冀的表情变化再次证明自己掌握的情况很正确,所以他怕最后刺客完全招供了,会出现自己最为担心的局面。

冯延巳也注意到了李弘冀的表现,本来他最初的怀疑对象是李景遂,现在李景遂的手下几天审讯后便拿出了有用的口供,而李弘冀喊得凶、样子凶,那么多日子的严刑拷打却没问出一个字来。而且在听到问出口供的消息后还表现得很不开心,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