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怨气易消 芳心难测武功虽失 侠骨犹存(第14/18页)

翦一山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提高声音,但崖上崖下,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好像是在自己的对面说话一般。别的人或许没有特别留意,但上官飞凤却是知道这门功夫的,这门功夫叫做“传音入密”,要练到翦一山这般火候,非得有极为高深的内功不行。

翦大先生继续说道:“因走火入魔而引至的半身不遂,本来是医不好的。我也不知道他怎的竟然能够解脱走火入魔之困,非但武功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了。”

上官飞凤道:“你不是和他住在一起的吗?”

翦大先生道:“他残废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是古怪。我们是家住伏牛山下的,十年前他忽然要我在山上另建一座石室给他。从此不见外人,连我要去见他,他都闭门不纳。所需的日常用品,由他指定的一个聋哑老仆,每个月给他送去一次。我一年里头,有半年是在外面跑的,上次我从洛阳回去,才知道他已经不见了。”

上官飞凤道:“我明白了。令弟恢复武功之后,不知怎的,就和徐中岳走在一起,变成了一丘之貉了。你们这对孪生兄弟的情形,和金狐银狐那对孪生姐妹的情形完全一样!”

她说的“完全一样”,有两重意思。一是指相貌相同,一是指性格相类。金狐、银狐这对,是妹妹性善,姐姐性恶;他们这对,则是哥哥性善,弟弟性恶。金狐做的坏事,有许多被人算在银狐账上;而翦一山做的事情,如今也是给人算在翦大先生的账上。

翦大先生却道:“并不一样。我这弟弟本是性情良善,后来他的脾气虽然变得古怪,但也只是古怪而已,我相信他还不至于做出大奸大恶之事的。”

上官飞凤忍不住说道:“那么杀害姜雪君母亲的那个人是谁?她和卫天元都指证是你,难道不是令弟所为?”

翦大先生神情甚为苦恼,说道:“这件事我也想不通,姜姑娘和卫天元当然是不会乱说的,唉,我只能希望凶手另有其人,不是他了。”

上官飞凤心里想道:“天下哪里还找得到一个和你那么相似的人,若不是你就必是他。”但见翦大先生如此苦恼,却是不忍再说这样的话来刺伤他的心了。

“翦大先生,请问你要我怎样帮你的忙?”上官飞凤转过话题问他。

翦大先生叹口气道:“我希望那些坏事不是他干的,但若当真是他所为,我也不能只顾手足之情,对他姑息。只好将他业已恢复了的武功又再废了。但我的武功远不如他,要废他的武功,只好请姑娘帮忙。我答应在他的武功废了之后,必定将他带回家去严加管教。”

上官飞凤暗暗好笑:“还说不是顾念手足之情,按你弟弟所犯的罪行,岂能只是严加管教就可了结?”

“翦大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这点本领,又怎能废了令弟武功?”上官飞凤说道。

翦大先生道:“上官姑娘,我是诚心求你,大家都不要说客气的话。不错,只论武功,你未必胜得过我的弟弟。但你的幻剑突然使出,却是可以刺穿他的琵琶骨的。倘若还是不能,加上了卫天元,一定可以将他制伏。”

上官飞凤好生为难,只好说道:“好,到时咱们见机行事吧。”

“见机行事”,这四个字可是不着边际的,模棱两可的答复。但翦大先生却是不便再说下去了。

翦大先生停止说话,秘魔崖下,翦二先生却在开始说他的“公道话”了。

在他要说“公道话”的时候,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他有这资格的,但毕竟还是拥护他的人占大多数,因为那些人把他当成翦大先生,而翦大先生在武林中的确称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虽然他以当事人的身份来说“公道话”,实是不合规矩,但“德高望重”的人的“不合规矩”,却似乎可以被人破例认可。

嘈嘈杂杂的议论声音终于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听翦一山说的是什么“公道话”了。

翦一山缓缓说道:“卫天元指责徐中岳卖友求荣,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并没有说出来。徐中岳是否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无从知道。但我们却清楚知道……”

卫天元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道:“好,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徐中岳出卖的那个朋友就是我的父亲。家父卫承纲,十三年前在保定被害。此事对方虽然做得极为秘密,但也不是没人知道的。”

徐中岳淡淡说道:“恕我孤陋寡闻,卫承纲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卫天元道:“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不敢承认。”

翦一山道:“卫承纲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的。但听说他是和仇家斗得两败俱亡的,和徐中岳有何关系?”

卫天元道:“不错,家父是在敌人围攻之下,力战不屈,尽歼敌人而自己也终于伤重身亡的。那些人说是‘仇家’也未尝不可,但却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家父那些具有‘特殊身份’的仇家,正是这位号称中州大侠的徐中岳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