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第15/26页)
朱怀镜平静一下自己,说:“你还别说,真让你猜对了。就在你们酒店旁边,二塑那地方,有几个小伙子喝多了马尿,调戏一位姑娘。过路上下的人都有,就没有人出来说句话。我过来一看,气了,讲了几句。那些小混混就冲我来了。我也就什么都不顾,挥起老拳就揍人。他们个个都醉得东倒西歪了,哪经得起我的拳头,全都趴下了。”
玉琴眼睛睁得老大,说:“啊呀呀,好危险呀!幸得那些人喝醉了,不然你又要吃亏了,你呀,今后干这些英雄救美人的事,还是要先量量自己的能耐。你伤着没有?”
他只说没有没有。玉琴全身打量着他,见他的皮鞋脏了,就让他脱下来。一边擦着鞋上的泥巴,一边说:“这块地方,就二塑那里最脏了。一到夜里,那一块也黑咕隆咚,常有人躲在那里抢东西。这也影响我们的生意。我们想把那个地方征了,搞些新项目,可就是做不好工作。”
玉琴擦了皮鞋,又给他倒了茶。他喝着茶,慢慢又想起刚才在车站广场被人当猪杀的事了,心里再次激愤起来,忍不住握起拳头,在沙发上狠狠擂了一下。玉琴就抚摸他的胸膛,说:“你还在想那事?你消消气,消消气。这世道是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谁都像你这么正义凛然?”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我就不相信,一个社会可以长期是这个样子。”
玉琴说:“我知道,现在早不是讲大话空话的年代了。但我懂得,一个男人只知计较个人得失,心里不想大事,是没有出息的。”
朱怀镜听了这话,爱怜地拍了拍玉琴的脸蛋,却又忍不住深深地叹息。玉琴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依偎着他,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胸膛,似乎这个胸膛里装满了天下大事。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宋达清打电话告诉朱怀镜,说事情还算顺利,龙兴同意付给四毛致残赔偿费、营养费、误工费八万五千元,医药费另付。
朱怀镜听了心头一喜,口上却平淡地说:“让你费心了,老宋。不是你的面子,这事不会这么好办,我表弟不白白挨了打?”
“哪里哪里,都是兄弟,不见外了。再说这也是您朱处长自己的脸面,雷总和梅总都还很看您的面子。那个梅玉琴您不知道,平日心眼最多,办事最抠了,这回她也不说什么,只说由老雷做主。”宋达清说。
放了电话,朱怀镜马上挂家里电话,没有人接。他便火急火燎跑去同刘仲夏说家里有急事,回去打个转,中饭就不在这里吃了。刘仲夏说:“好好。你去吧,事情急就不用急着赶回来,办好再来吧。”
朱怀镜从刘仲夏房间出来,忍不住想笑。到了大厅,老远就见门口站着两位礼仪小姐,满面春风。两位小姐见了他,相互对视一下,脸就板了起来。他马上想到自己嬉皮笑脸的,一定被两位小姐看做色鬼了。他忙正经起来,收起笑容,一脸庄严地从小姐身边走过。正好有一辆的士,他坐了上去。很快就到家了,却不见香妹。心想她是不是去了医院?正要出门赶医院去,香妹开门进来了,手中提着一个大包。
“哟,你今天中午怎么回来了?”香妹笑着问。
朱怀镜只当没看见她那包,嬉笑道:“你不欢迎我回来?”
香妹就笑,拿眼睛瞟他。
朱怀镜说:“来办公室取资料,也快到中午了,就不去宾馆算了。事情怎么样?”
香妹拍拍包,说:“全搭帮老宋说话,老宋这人也真够朋友。说真的,要人家赔这么多钱,我的确说不出口。你看,钱拿到手了,一共八万五。医药费他们下午去人结。”
朱怀镜只瞟一眼香妹拉开的包,说:“你刚才是直接从龙兴回来的吗?”
香妹觉得男人问得奇怪,说:“是呀!我提着这么一大包钱,敢到处跑?怎么了?”
朱怀镜担心她刚才去了医院,不能让四毛知道赔了多少钱。香妹总觉得他的神情不对,望了他一会儿,就问:“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朱怀镜说:“没有什么说的。哎,我问你,这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香妹说:“我想同你商量。这钱是人家赔给四毛的,四毛的确也吃了苦。我想还是全给他。当然这事我们出了力,不然赔不了这么多钱。我们就有话说在明处,拿他一万。你说呢?”
朱怀镜笑笑,说:“这一万块钱你不能拿,拿了我们反而一世欠他的人情了。”
香妹想想,觉得也是这样,就说:“那就干脆不要他的,给他做个全人情。我们手头紧是紧,一万块钱也顶不了事。唉,我俩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手头还从来没有上过三万块钱。四毛倒好,挨了一顿打,赚了八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