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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裙带资本(第10/12页)

姜松岩说:“反正从外面拿东西回来不好,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

苏可可不再说什么,仔细想想,一个副省长夫人从外面提人家给的东西是不像话。但她有苦楚不好对姜松岩说,每次她去超市替姜松岩买红酒的时候都感到悲哀,谁会想到她一个副省长夫人还要自掏腰包亲自去买这种东西?

她觉得自打姜松岩到Z省来做副省长以后,都穷死了。以前在平江或者泊州,过年过节的部下上门来都不会空手,即使姜松岩要求严格,带个礼物来,给姜晓松几百块钱压岁钱总是有的,一年不经意间都会有个大几十万的进项。起码家里的红酒不会上街去买,过去烦人家送的东西现在倒变得稀罕了。到Z省来以后家里只有席鸣一来过,带个东西来,还是不能吃不能喝的木头马。她看到就烦,已经收拾到壁橱里去了。

在北京时,不说姜松岩,就她所在的那个单位,这样那样的钱发得都很多,购物卡多得像扑克牌,要想办法在有效期内去用。现在倒好,姜松岩和她的银行卡上就只工资款。她不上班以后考核奖没有了,那一年就是好几万。钱少了不说,用的地方越来越多,退到柯易平那里的一大笔钱也让她心疼了好长时间。

她知道,以姜松岩现在的职务和身份,他是不屑别人送他什么小东西的,他要弄钱一定会是大数目。所谓弄钱就是受贿,苏可可不想那么惊心动魄的,用一个弄字代替,想着的时候安心一些。

姜松岩是不是暗地里弄钱,她不知道。很多时候想到他受贿她会害怕,想到他清廉她也害怕。儿子都奇怪,真那么清廉怎么混到这一步的,又怎么去养前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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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岩到Z省近十个月的时间里,在接触的地级市党政负责人当中,席鸣一是与他交往最多也是最深的一个。姜松岩分管的工作得到了他的积极配合和支持,其中最棘手的沿江环境保护专项治理、违规用地的清理工作,几乎都是他打头炮。沿江低碳生态圈已经初具规模,到年底将迎来国家级验收;Z省国土厅整顿违规用地约谈市长在全国开了先河,作为第一家被约谈的关港市,被参加旁听的国土部观察员评价为“对自身违规现状有清楚认识,更有明确具体整改措施”。其后国土部借鉴Z省经验,约谈多地市长。姜松岩想操作的《Z省环境保护白皮书》,只是向席鸣一提了一下,很快地便有关港市的人大代表提出了这方面的议案。在环保工作方面,姜松岩知道不能步子迈得太大、走得太快,但由这种方式促成的事情,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2009年9月,对席鸣一来说是一个多事之秋。

月初姜松岩听席鸣一说,借着到省里来开会的机会,他专门找了分管组织工作的省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意欲调整宝川市的领导班子。他要做的不是微调,而是大换血。当然,这不是他个人意志,中共关港市委常委会为此专门讨论研究过,给省委和省委组织部有过专门的报告。席鸣一急着找省委领导,是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自然这要有一个过程,是否有这种需要,以什么方式调整,都是省委要研究和考虑的问题。

到9月中旬,宝川市发生了两件在全国有严重不良影响的事。

一是网上披露宝川市政府有关部门印制了《拆迁动员手册》,在这本其实是类似经验介绍的小册子里,拆迁工作被归纳为“文攻武卫”四字要诀。

在“文攻”篇里,有将拆迁区域包干到片、分解到部委办局直至公务员的“上下一盘棋”;有怎么样到拆迁户门上软磨硬泡的“思想攻坚”;有追究钉子户的公务员或者经商者亲属的“连带责任”。

“武卫”篇里,有怎么样利用地方条规“依法行政”;有协调公检法司和城管等其他行政执法力量的“法律维稳”;有消除开发商后顾之忧的“配套措施”;有动用社会人员针对钉子户的“发动群众”。

“武卫”篇还举了很多实例,指导“拆迁工作者”怎么样面对被拆迁户的纠缠,怎么样对他们进行“肢体接触”,怎么样处理拆迁现场的自杀、暴力对抗等等。

第二件事是江苏省某市公安局打掉了一个流窜作案的盗窃团伙,在犯罪嫌疑人使用的电脑包内袋里,发现一张宝川市政府许明歧市长的名片。经过审讯,犯罪嫌疑人交代这只电脑包是在广州市某酒店大堂盗窃几个旅客的,当时里面有现金二十万元。办案警察调查当地公安局,并没有报案记录。查那家酒店的入住记录倒是发现期间住过宝川市宣传部来穗出差的三位同志。

按照入住登记上的姓名,警察到Z省找到宝川市宣传部,哪知道三个人都不承认在广州有过巨款失窃的事。赃款不要人家警察乐意,可不做失主的证词回去无法结案。办案人员只有做三个人当中职务最高的一位副部长的工作,并对他晓知利害,说他们可以带嫌疑人来指认。最后怕是不得已,也或者是请示了领导,副部长承认了这件事,解释这么做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