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7/12页)
健叔不说话了。
我漠然看窗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个很漂亮。”
王超停下车,倒回去看一眼,说∶“这个你别想了。”
我说∶“我没想,健叔喜欢不喜欢?”
健叔看了看,忙说∶“喜欢,喜欢。”
王超说∶“人家已经由这里最大的私人煤矿老板包了,你没戏了。”
健叔说∶“那不就是二奶?”
王超说∶“就是二奶,怎么了?”
健叔说∶“大学里怎么会有学生要当二奶?”
王超说∶“你这么想当然想不通了,你就当人家二奶有上进心来上大学就行了。”
健叔点点头,又问∶“那人家已经不愁吃穿了,还念什么大学啊。”
王超说∶“女大学生价码高啊,所以说知识就是财富。女大学生,听着就性感啊。”
我问∶“那男大学生怎么办?”
王超叹气说∶“没办法了,只能吃剩饭了。”
我说∶“还是这个城市市场经济得厉害,我原来上大学那会儿姑娘好像都比这里的单纯。”
王超说∶“这里周围都是开厂的开矿的,有钱人多。再说你们那地方也不一定能怎么着的,那儿的姑娘就像地下的煤矿一样,其实都是有市场的,只是没人来开采罢了。”
王超总结道∶“谁都想用兰蔻啊。”
健叔说∶“我就不想用。”
王超说∶“是啊,所以你那么穷。”
王超将车停在自行车位里就去考试了。我和健叔本来想在车里坐着,但是因为没有办法忍受周围要停自行车的学生们的悲愤的眼光而下车走动。健叔虽然走得很难看,但还算是可以移动。
这所工业大学和全国所有的以工业命名的大学一样的脏乱。所有的建筑都没有经过工业设计就诞生了,所有的新楼和老楼交错在一起,当中再夹杂几个永不喷水的喷水池,经过大风雨水,它们的功能只是蓄水了。教学楼当中夹杂的树木也难以说成是人工栽培的,更像是野树。在学院的操场旁边有一片野树林,每个夏天来临的时候,据说这里就要变成学生们寻欢的场所,而操场在晚上七点天黑以后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操“场。
我和健叔茫然地在这个陌生的学院里穿行。这真是个封闭的地方。女生一个个穿着体面、笑容满面,而男生则蓬头垢面、愁眉苦脸。很多男学生穿着假货招摇过市,胸前还印有巨大的商标,有rebook、pume、nlke、adidis、bqss等,真是不明白那些人的真实想法。学校里的dj永不停歇,不停放歌。不幸中的万幸是那dj似乎不是很摇滚,劣质的广播里居然传来邓丽君的声音——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 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周围一片嘘声,还听见有人说∶“放死人的歌。”
这歌是我在上学时候我们音乐老师特别喜欢的一首歌,并且被他私自指定为考试歌曲。至于此人为什么喜欢此歌,自然是没人知道。但是这首歌却给了我们巨大的帮助,因为我们发现它前面的格式和古诗是一样的,如果把古诗自己填进去,反复歌唱,记忆的效果自然要比硬生生地背要好很多。于是,我们的“日照香炉生紫烟“和“不及汪伦赠我情“等都被我们唱得滚瓜烂熟。这样做惟一的缺点就是在当堂背诵的时候会忍不住唱起来。
我往前走几步,发现一个电话亭。我突然想起一个姑娘,而且突然间想得很强烈。我已经想好我要说的内容。
我说∶“喂。”
她说∶“你找哪位?”
我说∶“我找你,我想约你出来,后天下午,在和平饭店。”
然后结果是不可预测的。
健叔问我∶“你怎么可能回去,怎么可能定了一个后天在上海的约?”
我说∶“万一她答应了,她至少要为这准备两天,到时候我再推脱掉就可以。”
我平静地拿起听筒,发现没有拨号提示音。我心中感觉什么东西退了下去。断定电话是坏的以后我并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假装电话已通,说∶“哎,是我,我这个地方很远,你能不能坐火车过来看我?”
健叔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我说∶“我在这里等你。你买明天的票吧。”
健叔张大嘴巴。
我说∶“哦,今天也可以。我等你。”
说完我挂了电话。
健叔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