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章 疯不畏死 暴虎冯河(第5/6页)

靠近岸边的那些木船火铳已经是打完了第二轮,岸上的流寇们一步不退不说,还有几艘木船的边缘被吊射的弓箭射中,船上一阵手忙脚乱,还有火铳兵从船上掉进水中,狼狈挣扎。

这边陈六牙都要咬碎,再也顾不得什么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扯着嗓子对身后的传令兵喊道:

“去给炮兵传令,让他们把几艘船用木板连接起来,架上佛郎机和鹰炮朝着岸上轰!”

命令迅速的传到了炮兵把总那边,看着前面打的激烈,炮兵在水面上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这边心中也是着急,听到指挥官下令,立刻是动手开始照做,运送火炮的船只都是胶州营的自有船只。

不过他们从来没有考虑到在河上开炮这种情况,陈六方才的那个提议也算是急智了,修补船舱的木板被找出来,连接在船舷和船舷之间,木楔和绳索都是齐备,船工和士兵一起忙碌,很快就把船只连接起来。

前面火铳射击完第三轮之后,就被陈六命令停止了射击,这样白白的耗费弹药,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岸上那些流寇们发出震天价的欢呼,把官兵这种暂时性的退却,当成了自己巨大的胜利。

结果水面上的船只渐渐的移动,连在一起的几艘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船上架着几门小炮,河船本来很狭窄,钉在一起之后,所能应用的空间也不大,尽管胶州营也是带着三磅和六磅的火炮,可根本无法摆出来。

那些佛郎机和鹰炮,差不多都是一磅左右的小炮,严格来说,把他们叫做放大的火铳也不是不可以。

看见这些火炮之后,岸上欢呼的流寇们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反倒是喊得更大声,向船上的官兵挑衅。

“这他妈的疯了,命令兵船靠过去,轰开地方立即登岸!”

陈六一边是眺望着岸上的情况,一边紧张的给传令兵布置命令,命令迅速的传达了下去。

“轰轰轰”连续的几声响,铅球带着低速飞行的呼啸朝着岸上砸去,河面上这么多船只,即便是无风,也会因为船只的行动产生波浪。

不知道是那艘船的影响,连起来的这几艘船在开炮的时候有轻微的颠簸,结果就看似威力不小的炮弹有的打在了水中,有的飞到了边上的空地中。

落到人群之中的炮弹有两发,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大声的惨叫,这惨叫声甚至是在指挥船的陈六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岸上的人群随即就爆发出更大的呐喊,又是占据了岸边。

方才两发炮弹集中那么密集的人群,死伤肯定是超过了两位数,但岸上的流寇们丝毫没有被影响。

在河南的这些乱民们根本不惧怕死亡,能活到今天,被人驱赶着或者是主动来和官兵战斗,比起那些因为饥荒饿死在家乡,或者是有更凄惨的那些死亡,这些在呐喊的流民和乱兵已经可以说是幸运,怕什么。

观战的陈六终于是明白,方才火铳的连环射击并非没有效果,但这种程度的杀伤根本对流寇们产生不了作用,看着官兵们迟迟不能靠近,那种被火箭波及,手忙脚乱的摸样,岸上的流民和乱兵们更加兴奋。

眼前的局面,流寇们甚至可以用气势如虹来形容,他们看见压迫他们的那些官兵狼狈窘迫,好像是心中的怨气也随着这样的景象一扫而空,就算是死也值了,最起码是笑着死去的。

实际上,前的局面已经是疯狂……

在指挥船的陈六眼睛都已经变红了,他甚至觉得能听到在流寇身后响起的马蹄声,如果这次的战斗,自己就这样狼狈的被阻拦在水上,今后功业无望,被几名兄弟和后起远远的甩在身后。

回到山东之后,别人又会如何评价自己这个镇守一方的大将呢!

陈六身边的护兵只是听到大人拼命的喘着粗气,却也不敢盯着看,生怕是被责骂,粗气喘了没有几声,就听到身边的陈六一声大喊:

“会水的跟老子上船,朝着岸上冲!!”

在岸上欢呼的流寇们突然听到,河面上官兵的船队爆发出一阵阵的高呼,许多艘已经是远离河边的船只,都开始重新朝着渡口和岸边其他能登陆的地方靠近。

那些拿着弓箭的乱兵和流民又是被拥到第一线,油布火盆,都是被迅速的准备好,就等着进入射程。

许多被征发过来运兵的船家和水手,都是一边划船控舵,一边嚎啕大哭,官兵们不管不顾的靠近到岸边,这船肯定是保不住了。

船上的士兵们把一切能找出来的防御手段都用上了,盾牌、木板,甚至还有木盆,整个船只好像是个乌龟壳一样,可这些木壳都是要着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