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兰迦城(第5/7页)
麝月不知她为何会来到樊域皇宫,却可想而知她这些年的不易。
她的警告,怕是善意的。
殿内,有袅袅轻细的异域香烟,香气浓郁,令麝月有些许不适应。
她微微低身:“参见王,公主……”
她学着兰格她们的样子参拜,却不知樊域是否这样称呼他们的王……
樊域王阿米尔·森格,听闻他杀死了两个哥哥才争取到了樊域王位,是踏着皑皑白骨、血雨腥风走来的铁血王者。
他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生性好色,听闻身边时刻都不可少了女人。
所谓同族姐妹,雪筝该是阿米尔远房家的女子。
樊域王浓眉紧紧凝聚,望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抬起头来。”
他说的亦是汉话,麝月不禁感叹,樊域人如此繁盛,屹立于大漠草原之上,怕是知己知彼的缘故。
她缓缓抬头,未施粉黛的女子,容颜清素,双眸却濯濯如水,一泓清澈似樊域日夜不息的曼罗河。
凝白如玉的肌肤,虽不若樊域女子的白皙,却更加明媚娇艳。
樊域王不禁感叹:“麝月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麝月不语,雪筝公主冷声道:“父王,麝月公主如此美艳,自当留在父王身边侍候才最合适不过。”
樊域王点头说:“嗯,我身边除了苡柔,便也没有个称心的婢女,汉人女子进我樊域皇宫,只能为婢,只是怕委屈了麝月公主……”
“呵,既然大良已亡,麝月便是庶民,又何来委屈一说?况且,她留在玄澈身边也只是个婢女而已。父王,听说麝月歌舞卓绝,当初,便是因玄澈见她一舞,才向大溏要了她做礼物,父王素来喜欢歌舞,麝月留在父王身边,是最好了。”雪筝说得头头是道。
樊域王慵懒地靠在绵软的白色皮毛毡毯上,眼目微眯,他上下打量麝月,麝月不敢再抬头,樊域王的目光贪婪而痴迷,她心跳不止,似乎有点懂了,他说汉人女子只能为婢,而樊域的婢女又对苡柔那般恭敬,想必,苡柔便虽是婢女身份,却只怕也是这樊域王的女人吧?
而此时,雪筝公主的一言一句,分明是在将自己推给樊域王!
怎么办?她攥紧衣袖,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玄澈,他到底去了哪里?她不要留在这个王身边!不要!
可是,她忽然想起苡柔的警告,抬眼看一眼雪筝公主,雪筝公主目光悠然,这想必就是她的目的,如果公然反抗,定然是……杀身之祸!
那么,恐怕她等不到玄澈来,便会被害死!
可是……玄澈会来吗?
麝月心里忽然犹豫万分,玄澈王子,这个被樊域奉为神一样的男子,会为了她来反抗他的父王吗?
她心底冷笑,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她是不是本身就不该寄望?
“苡柔,带她去沐浴更衣。”樊域王一声令下,苡柔从旁边漫漫丝纱后走出来,原来她一直在。
麝月抬头看她,她依然面无表情:“走吧。”
麝月缓缓起身,跟在苡柔身后,一路之上,华灯宝炬,火红灯纱,一路旖旎如神仙梦境,霓虹九重、云蒸霞蔚。
来到一处殿阁,上有苍劲的樊域文,麝月抬头看去,苡柔轻声道:“这里是沐仙殿。”
苡柔挑开沐仙殿水晶帘,回头说:“凡是要伺候王的女人,都要经过沐仙殿圣水沐浴,洗去身上尘埃。”
伺候王!麝月双眸惊动,怔怔不前。
苡柔道:“不要忘记,我怎样提醒的你?要命还是要尊严?要活着?还是要清白?我想……你应该是聪明的女人。”
“那么,你是王的女人吗?”麝月脱口而出。
苡柔背对她,身子一颤,冷哼一声:“不是,又怎么能在樊域皇宫里活下去?只是汉人女子只能终生为婢!”
终生为婢!
四个字如同心口陈旧的伤口被倏然撕开。
曾经,那个人!那个满手鲜血,将她的族人赶尽杀绝,那个将他的弟弟送入虎口的男人是怎样决绝地说出过这四个字!
那是她此生无法忘记的恨与屈辱!
她那个时候便发誓要活下去!而玄澈,亦曾说过会帮她要了他的命!
她不能死!不能!她还有国恨,还有家仇!
她攥紧衣袖,迈步走进去,如今,她只能赌一赌玄澈对她,是否有哪怕一分的真心在!
麝月走近沐仙殿,深吸一口气,沐仙殿的奢华,更远胜于中原皇宫,浴池由玉石砌成,水晶珠玉的雕刻布满浴池四周,汤汤浴水,浮着一层血红曼珠沙华——樊域神圣之花,蒸蒸雾气,水澜泱泱,清凉与舒适相得益彰。
苡柔为麝月褪尽衣衫,麝月整个人没入兰汤碧水之中,苡柔放下三重帘纱。仿佛好久未曾沐浴过了,全身浸在温热的水中,虽然是如此的情境下,整个人亦都软绵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