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3/5页)
索性母子平安,可惜幼子生而带毒,体弱多病,常年徘徊鬼门关,经十几年精心照料才活下来。
事后追查发现下毒者是长公主身边的奶娘,赵伯雍怒火冲天,连夜提剑闯入公主府,当着早产生下男婴的公主的面杀了她的奶娘和贴身侍女。
公主受惊,当场昏厥。
赵伯雍不顾夫妻情分,入宫告长公主下毒、纵容恶仆侵占田地还打杀无辜等罪行,并摆出铁证,令圣上哑口无言。
彼时元狩帝感念赵伯雍当初反对先帝废太子、联合老臣力拥他登基的情分,兼之昌平沉溺情爱,错过生母与亲生兄长夺权最艰难的时日,几乎耗光彼此间的情分,元狩帝和太后因此生出难得的愧疚心。因是先帝所赐婚事,不能强令休妻或和离,于是褫夺昌平爵位、品阶,只保留封号,其余一应降三级,并逐出京城,发配江西洪州,无诏不得回,再将谢氏提为平妻,封诰命,这些年来又对赵五郎多行赏赐,倍加宠爱。
如此安抚下来,总算平息风波,了却一桩孽缘。
此事看来,像是一出精彩纷呈的言情话本,男女主厮守终身,恶毒女配惨淡退场。每个人都得到皆大欢喜的结局,唯有自始至终不被欢迎出世、被公主娘亲狠心抛下的早产男婴不得不独自承受所有人的怨与恨。
这男婴就是赵白鱼。
赵白鱼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穿越人士,前世病床躺了十几年,终于器官衰竭而亡,再睁眼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吃喝拉撒管不住、身世还如此复杂的婴儿。
生父和嫡母厌恶他至极。
嫡母所出三子当年已知事,亲身经历过公主的疯狂和狠毒,差点失去母亲和弟弟,更是深恨赵白鱼。
身为外家的皇帝和太后因愧疚、也为了弥补,只将赵钰铮当作亲生外孙来疼爱,从不过问赵府后宅里孤苦伶仃的赵白鱼。
其他人则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子,昌平长公主狠辣至此,她的孩子根子也歪,品性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冷眼旁观,偶尔落井下石。
赵白鱼活得艰难。
但赵白鱼依然珍惜多出来的一辈子,健康的一辈子。
他天性乐观坚强,否则上辈子不会与病魔抗争十几年,直到死都尽力笑着安慰悲痛的家人和医生。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人能忽视日复一日的善意,他坚信总有一天能消除他们的偏见。
赵白鱼看向谢氏,对方低头,并不正眼看他。
很正常,能理解,谁能对仇人之子心生好感?
何况十九年来,身带胎毒的赵钰铮屡次生命垂危,反观仇人之子的赵白鱼身体康健,怎能不恨?
设身处地想想,谢氏没弄死他、也没指使下人嗟磨,只是无视,已然良善大度。
赵伯雍:“坐。”
赵白鱼落座。
赵伯雍端茶喝了口:“圣上今日下旨,赐婚赵府,特将赵五郎许给临安小郡王为郡王妃,择吉日完婚。”
赵白鱼腹诽,告诉他有何用?开口祝贺吗?怕不是当场拔剑捅死他。
等等,坊间八卦是真的?
众人皆知临安小郡王男女不忌、私生活糜烂且性情残暴,多荒唐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娶男妻的确荒唐,可他那皇帝舅舅为何行事也跟着荒唐?
皇家赐婚无非牵制、分权,细思下去没好处。
赵白鱼当即打死刚冒头的好奇心,盯着脚尖讷讷道:“临安小郡王暴戾恣睢,实非五郎的良人。”
赵伯雍眼皮不抬一下:“你做好准备,赵府会为你置办丰厚的嫁妆。”
赵白鱼猛地抬头:“您说什么?”
赵伯雍:“赵氏五郎,赵白鱼。”他放下茶杯,锐利冷漠的目光直视赵白鱼:“圣上赐你为临安郡王妃,择日完婚!你毕竟是我赵家人,嫁出去也不会亏待你。”
赵白鱼不敢置信,噌地站起,身体不自觉颤抖:“荒唐!我是昌平公主所出,比赵五郎早出生半个时辰的赵府第四子!这事儿满京都谁不知道?上籍入户清楚明白,难道你们还能李代桃僵、欺上瞒下不成?!您不怕圣上怪罪?”
赵伯雍:“当时四郎比你早出生半个时辰,我怜他胎中带毒,体弱多病,怕他行四养不活,想起老家有俗语‘幼子掌上珠、鬼见愁’,就擅作主张让他行五。”
赵白鱼:“怕他赵钰铮行四养不活,不怕我犯忌讳死于非命?”
说完忽觉自己的反问很好笑,要不是弑子天地不容,赵伯雍早就杀了他。
“当年的稳婆、大夫、婢女皆可作证,户部户籍也已修改,只等奏明圣上即可。”赵伯雍对赵白鱼愤怒失望的情绪统统无动于衷,淡声威胁:“赵白鱼,别像你生母做尽蠢事!”
“赵宰执手可通天,怎么捏造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赵白鱼灰心失意,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打算牺牲他去救赵钰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