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6/8页)

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王大花一直在想着刚才的情形。刚才,夏家河在抱住她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要紧的话,让她一定记住。夏家河说,他在两人过去约会的城外窑厂老槐树下,埋了个箱子,“你帮我收好,如果我死了,就把箱子扔了,千万别叫人看见。”

王大花想问是什么东西,夏家河用眼神回绝了她。这个眼神,王大花太熟悉了,她知道那应该是个值钱的东西,夏家河一准儿是怕说出来叫狱警听见,就到不了王大花手里了。夏家河想得可真周到呀。可自己算什么玩意儿,救了一个唐全礼,就不管夏家河了。在满花园口,他就自己这么一个体己人,要是不管他,那他真就没有活路了。可是,救人光靠嘴皮子哪行,得有真金白银才行啊,家里的店都卖了,还哪有钱去救人。

一路上,王大花都在想着钱的事,她不知道,后面有两个黑影一直都跟着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王大花折进一条胡同。两个黑影像两条诡异的尾巴。这是刘署长安排的眼线,他让他们一定跟紧了王大花,说不定能捞出什么大鱼来。

在两个黑影儿后面,还有一个人跟着。是韩山东。黑影儿似乎发现了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刚一回头,韩山东已经扑了上来,没费什么劲,便把两人送到了该去的地方。只是,等韩山东把两人塞进一堆杂草垛后,再回头来找王大花时,已经不见了王大花的影子。

王大花穿过半个花园口,出了城楼的廊道。廊道里凉飕飕的风吹着,她感到丝丝的凉气。在夏家河说的地方,她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只皮箱子。箱子太扎眼,王大花找了个破柳条筐,把箱子装进去后,又在上面盖了一些杂草,这才背着进了城。

巨大的黑暗像一团浓墨把花园口罩得严严实实。王大花进了院子,一只野猫忽地从墙根下蹿出来,吓了王大花一跳,肩上的筐子落地,里面的箱子滚落出来散了架,露出的是一个四四方方黑不溜秋的铁家伙。

“戏匣子!”王大花一惊,想起在刘署长办公室里见过这么个东西,刘署长还说一个戏匣子能顶她两三个鱼锅饼子店。夏家河有这么个宝贝,那性命也该有保了。他可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玩意儿,把这东西送给刘署长,他的命也就能留下了呀。

王大花立即找到刘署长家,刘署长却不在。王大花犹豫了一下,把箱子交给了刘署长的女佣人,并且一再叮嘱:“我叫王大花,刘署长一回来你就赶紧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可金贵了!管咋地你别给忘了。”

王大花不会想到,在她前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刘署长就带着人冲进了她家。刘署长放的眼线迟迟没有回来,他有了不祥之感,思来想去,还是隐约觉得问题可能出在王大花那里。

刘顺带着几个警察把个鱼锅饼子店从前厅搜到了后院,却一无所获。在家里带钢蛋的王二花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吓得傻在了一边。刘署长冷着脸,用枪顶在王二花的脑袋上:“王大花去哪了?”

王二花吓得说不出话。

“去哪儿了?”刘署长的枪往前捅了捅。

王二花歪着脖子,还是茫然地摇头,钢蛋吓得哭起来。

“她刚才回来带什么东西了?”刘署长不依不饶。

王二花结结巴巴地说:“带……带……”

“带了什么?”刘署长警觉地瞪大眼睛。

王二花定了定神,慌忙改口道:“带个屁啊带,她就想把钢蛋他爹带回来。”

钢蛋哭得更厉害了,像是配合着王二花的话。

刘署长气得一脚踢向王二花,骂道:“再胡说八道,把你也抓进去!”

一个警察匆匆跑进来:“署长,山口少佐从新京来电话找你。”

刘署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夜,越发地黑暗了。

此时,刘署长正在安排枪毙犯人的行动。山口少佐从新京打来电话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今夜就把三天来抓到的所有犯人统统枪毙,一个不留。收了黑钱的刘署长绞尽脑汁想把唐全礼救出去,可山口少佐特意委派小田队长现场督办,想要瞒天过海,谈何容易。可救不出唐全礼,那个母夜叉王大花又何尝会放了自己?思前想后,刘署长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他相信黑灯瞎火里,小田未必认得清每个犯人的脸。

就在刘署长准备去大牢执刑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又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他说自己是刘署长一直想抓的共产党,现在就在刘署长大连的家里,想求刘署长办件事,放了今晚刘署长他们要枪毙了的一个人。刘署长顿时紧张起来,他知道对手拿住了自己的七寸,他再装强硬已经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