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照微在坤明宫中拥氅赏雪,听刚从临华宫回来的锦秋转达姚贵妃的话。
“……她说不想经三司会审,想走得体面些。还说该认的不该认的都认了,请娘娘遵守承诺,放过姚家人和小公主。”
照微轻笑道:“本就是她的罪,什么叫不该认?先帝只有太子,没有公主,她若想保这个孩子,就一辈子别让她知道这些罪孽,趁天黑,送出宫去吧。”
锦秋领命要前去答复,照微喊住她:“等等。”
“娘娘请吩咐。”
“带一支凤头金钗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
坤明宫里重又寂静下来,照微走到祁窈宁的牌位前,为她添了三炷香火。
香灰将要落尽时,内侍省押班张知冒雪而来,在廊下拍掉身上的雪,方躬身进入殿中。
“启禀娘娘,参知大人叫奴才传话,肃王仍不肯认罪,正以刀剑相持,自闭于府中。大人说,肃王虽犯不赦之罪,毕竟是先帝唯一胞弟,若就地格杀,有刻薄伐异之嫌,恐惹物议。大人请娘娘不必挂心此事,安心准备太子登基事宜,最迟到上元节,一定了结此事。”
照微问张知:“兄长在忙什么,为何不亲自来见本宫?”
张知回道:“参知大人如今正守在肃王府外。”
照微惊讶:“他亲自守着?”
“是。”
照微闻言蹙眉,“肃王再能耐,又不能飞天遁地,本宫有诸多要事与他商议,他迟迟不来,却在肃王府门前吃风咽雪,这是做什么?”
张知“呃”了一声,替祁令瞻找补道:“肃王一事,看似尘埃落定,实则仍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参知大人谨慎些,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什么大局,分明是气性大,还矜着气呢。”
照微冷哼,吩咐张知道:“你去太医署请杨叙时,让他去趟肃王府,本宫就不信没人管得了他。”
张知唱喏后退下。
大年三十,除夕夜。
姚贵妃以凤头金钗自戕于临华宫,手里握着亲笔书写的认罪书,照微虽早有准备,也依然为此忙碌了半夜。
消息传到永平侯府时,祁令瞻手里正端着容氏新煮的汤圆。此番必要入宫一趟,他未急着动身,用砂锅新装了十二个汤圆,装进食盒里提着,这才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乌夜沉沉,马车停在右掖门。夜入宫门需要复杂的程序,祁令瞻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等来了暂时掌管殿前司的杜思逐。
杜思逐见了他,眼睛一亮:“祁大人要往坤明宫去吗?我送你过去吧。”
祁令瞻颇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杜思逐道:“护卫宫廷是殿前司的职责,我爹娘不在永京,除夕无人可聚,不如出来轮值。”
祁令瞻点点头:“辛苦杜校尉,既然无事,你随我一同去坤明宫见皇后殿下。”
殿前司乃禁军之首,殿前司指挥是天子御前刀,是大周地位最显要的京职武官。当时让杜思逐接手殿前司,是顺势而为,也是深思熟虑。
祁令瞻觉得,杜思逐是杜挥塵的儿子,是当年燕云十六城的驻军旧部,从立场而言是很合适的武将心腹。他在荆湖路做宣抚使时,与这对父子多有交集,很欣赏他们的风骨和意气,认为杜思逐虽然年轻,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此次带他来永京勤王,也是想提拔他,给他谋个前程。
他以为杜思逐想往坤明宫见皇后正是为了前程,所以允准了他,不成想进了坤明宫,拜过礼后,那杜思逐却跪伏在地上说道:
“小臣幼时曾随父定居西州军营,军营西二里有一水库,臣常偷偷在水库里摸螺子,不料有一回摸到了鳄鱼头,我吓得不敢动,和我同行的小娘子却敢搬起石头来砸它,硬是将它吓跑了……”
听到此,祁令瞻双眉微皱,照微却搁下了手中的汤圆碗,似惊似喜,又似不可置信。
“你难道是……杜三哥哥?”
杜思逐抬起头,俊逸的脸上浮出高兴的笑意:“是我!我是杜家三郎!”
“你怎么到永京来了?”照微撑案起身,走下前来,上下打量着他,拊掌笑道:“还真是你,怪不得方才你一进殿,我就瞧着你有几分眼熟……平身平身,别跪了。”
这一幕出乎祁令瞻的意料,他竟不知杜思逐与照微是旧识,来时路上没听杜思逐提起,原来是抱了这样的心思。
乍见故人,且是当年在西州的故人,令照微一时忘形,将祁令瞻晾在了一旁。
那杜思逐与照微对案而坐,当即叙其旧来,西州的风光、营中的旧事,照微记不清的地方,他都能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