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容玉费力地抬起手,按在她的手腕上,找到命门处,对方立刻痛苦地挣扎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她身上的修为就如山洪倒流,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去。容玉握着她的手,最后,肌肤上相触的冰凉已经消失,那个同她长了同一副容貌的女子已变成一块小小的琉璃。
容玉咳嗽几声,慢慢撑起身来,望向玄襄。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脸上无悲无喜,此番举止堪称君子,竟然只是旁观而不出手,实在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一来,她总算不那么虚弱了。
他们相视着,相隔许久,玄襄终于铮的一声抽出了长剑。
“如若殿下还想出手,且容我提醒一句,我们之间的契约仍在。”
玄襄倒转长剑,直接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一剑割得甚深,几乎可以见骨,细细的一股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落到之际却化为展翅欲飞的血雕:“容玉,你该不会以为,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还找不到解开契约的办法?”
容玉一愣,微微眯起眼:“凭你?”
玄襄抬起手,扯开交领处结扣,外袍松松地敞开,裸露出来的颈上,那朱砂印已然消失不见。
容玉轻喟一声,今日的玄襄已不可同往昔相较,是她太过疏忽大意。其实她从玄襄的元神从脱困苏醒后的虚弱状态,的确是很像被强行解开了同命契约,她却一直未曾察觉。他不但解开了契约,还发现了她一直苦苦维护的秘密,让她败得彻底,毫无回转的余地。
容玉翻转手腕,一股雪白的仙气渐渐萦绕在她的周身,那仙气越来越盛,又渐渐变化为青色,她此时面对玄襄,胜算太小,可是如果不背水一战,她就只有失败。她苦苦寻找了千年的脱离冥宫的方法,就将功亏一篑。
玄襄嘲讽地笑:“我发觉仙子你颇有以卵击石的气魄。”
容玉神色不变,屏息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慵懒地抬起正在流血的手腕,随手施了个术,那血顿时止住,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没有完全愈合。附近的血雕感受到了嗜血的气氛,扑扇着翅膀欲俯冲而下。容玉抽出虚无,旋身破空一剑,这一剑凝聚了她全部的仙力,如果不能一次剪灭所有的血雕,她所有的苦心孤诣就全部付之东流。
血雕发出尖利的唳声,从四面八方直扑过来。
容玉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混沌时期,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身孤勇。
那段时光里,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跟旁人总归不同。未开化的蒙昧,的确是最为平静,她从未想要些什么。
然而一旦萌发了某个想法,便只好眼睁睁看着它生根抽枝萌芽,早已来不及扼杀。
她便不想再如此无知无觉、如行尸走肉般活下去。
强烈的仙气冲破了所有的束缚,自由地舒展开来,血鹰发出了听闻到来自幽冥召唤的哀鸣,疏忽间化为乌有。虚无毫无阻碍地刺入了血肉之躯,容玉惊讶地睁大了眼,看着剑身上淋漓的鲜血。
玄襄竟然没有抵抗,他就这样站着,直到虚无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轻轻地按住虚无,向后挣脱了开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稳住身形。他看着容玉,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浅薄,快要维持不住:“容玉,你的狠心,一如当年。”
容玉松开剑柄,虚无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她急剧地呼吸着,语声干涩:“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他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你难道会不知道?”
容玉道:“我也以为你知道,我不会……”她天生是没有心的,也注定不会有七情六欲。
“我知道,”玄襄静静地看着她,“可我下不去手。所以,不论我前面赢了你多少回,最后还是会输。”
从一开始便已注定。
镜面映照出来的那个女子不但同她生得一模一样,还千依百顺,如果他只是爱她的美貌,那该多简单。
容玉退开几步,她已经感觉到有魔气往这里飞快地靠近,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太好,根本无法和将要赶到的邪神抗衡,便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她奔走在荒芜无边的戈壁。
天边的夕阳如血,苍凉壮烈。在夕阳下,那些古怪嶙峋的石块似乎泛出了五彩的光芒。
茫然很快过去,她又变得冷静。
她飞快在脑海里想出一条逃避邪神大举追击的路线,她必须要尽快赶回九重天庭。她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线,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最先追上她的是无命。
他身姿挺拔,便如一把随时将会出鞘而去的利剑,锋芒毕露:“君上说,你会走这条路。”
真是事事让他料到。
容玉苦笑道:“玄襄殿下现下可好?”
无命点点头:“已经无碍。”他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作势要递给她:“君上让我把这个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