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11页)
直到翌日午时,外头来了一个穿着玄袍的高挑男人,生得很俊,喉口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只是瞧着很是面生。
他似乎在宫外徘徊了许久,方才叫宫女去找芙蓉传令。
芙蓉正忙着,见来人也说不明白身份,便道:“你去告诉他,神女正在闭关修行,暂不见人,叫他改日再来。”
九郁站在宫门那一棵合抱的月桂树下。
他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但是依旧没见到白茸,甚至没见到她身边的小女官,只有一个侍女出来,告诉他神女这段时日都不见人。
九郁手中攥着一块玉质的腰牌,这腰牌质地温,润但是冰凉,入手微微烙,上头印着灵玉宫神女名字。
他原本想把那一块玉牌递给侍女,叫她去通报一声,是他来了,想见她一眼,有要事想相商。
倏尔之间,他也抬眸看向远处浮云,上仙界清气浮云,往来男女皆是样貌清秀,衣着华贵,亭台楼阁,华贵的宫阙藏在云中,越发显得美轮美奂。
他沉默了,收回了手,转身朝回路走去。
她从妖界回来了。
按理说,应该也见到了沈长离。
他们又说了什么呢?又发生了什么?足以让她回来之后便开始闭门不见人。
她是否又改变了心意?
九郁方从上仙界回来。
从仙鹤背上下来后,他面色依旧沉郁,但是较平日有几分异常。
阿墨又不知道躲去了哪里,只是如今他也没有多少心思管他。
紫衣在身后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多少反应,直到她走到他身边叫他名字,他方才如梦初醒。
“没见到她?”那穿着紫衣的女人问。
细看,她眉眼和那一日在坟上见到的老妪其实隐约有几分相似,但是如今看起来也就二十余岁模样,背脊不再佝偻,面容上的皱纹也都消失不见了,眉眼竟然很是俏丽,只是隐约藏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怨毒。
九郁说:“她方下凡,需要时间修整。”
紫衣说:“如今你若是还对她有多少幻想,便是真的无可救药的愚蠢。”
早几日,和谈的时候,仙帝曾唤人密函过九郁,召他去了一次上仙界。
过了整整一日,九郁方才回来。
九郁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仙廷到底与他谈了什么条件。
只是,仙廷给他开出的筹码十分丰厚,丰厚到,让任何一个人难以拒绝的地步。
他不醉心权力,也没有野心,从前在阴山的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一个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从小到大,他也不喜欢与人竞争,不喜欢你死我活。
可是如今,想起父王母后死前的叮嘱,无数族人身首异处的场景。
叫他如何可以放下?
如今外仙界看似是分裂的部族,但是依旧有清晰的等级之分,他平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用阴山九郁这个名字,只用化名熹真,将自己藏在了众妖之中。
可是,他若一旦恢复名字。
大家都知道,阴山九郁是阴山王的纯血后裔,拥有纯正的腾蛇血脉,如今外仙界聚居的妖以蛇妖为主,自然依旧奉他为尊。
腾蛇和如今的妖皇的血海深仇人尽皆知。
在这个节骨眼,仙廷忽然暗中唤他见面,会聊些什么内容,很是好猜。
紫衣丝毫不觉得危险,反而激动了起来。这是他们的机会。若是他想要报仇,单打独斗显然毫无胜算,只有借刀杀人,一举两得。
作为阴山王妃贴身,最信赖的侍女,紫衣对他和那个带来灾难的女人之间的旧事一清二楚。
见九郁不做声。
紫衣心中忍不住生出怨毒。
遭遇了那一场灭族之祸后,他若不是因为运气好,恰好接受了传承,怕是早已经命陨当场,他不愿意娶妻生子,如今到了这份上,还不愿做出决断,她有时候真不能理解,那个女人到底是对他下了什么蛊。
见她说什么,九郁都无动于衷。
“你便是傻。”紫衣冷笑,“你与其他女人有了孩子。她看到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关于阿墨,其实一直是他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白茸愿意接受,他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甚至压根没有仔细去思索对方的反应。
九郁猛然抬头,神情骤变。
紫衣说:“我也是女子,无论是人、仙、还是妖,作为女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和其他女子有了孩子,谁还能保持这般淡然自若?甚至还可以反过来开解你……便是在人间,成婚之前,夫君在外头先生了没有名分的私生子,也是个见不得光的大丑闻,不说以泪洗面,在哪个女子心里,这是可以一句话轻飘飘带过的事情?”
“她看着介意吗?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介意,阴山九郁,你真的敢说,她是爱你深到了骨子里,爱到非你不可,才可以不介意这些事情,还是她其实压根就不在乎你,半点不爱你?所以才能对这些事情全然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