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头一次,他竟然会觉得后怕。……(第3/4页)
除了腰腹处被撞得一片淤青乌紫,胳膊和背部也因为坠马擦伤一大片,原本白玉般无暇的肌肤,此时惨烈得不成样子,红中带肿,还有许多地方破了皮,兕子眼圈儿里都转起了泪珠。
她都不敢想象女郎当时有多痛,可她居然一声不吭抗了下来,还赌上自己的性命去刺杀乌达鞮侯。
二人把姜从珚的身体仔细检查了遍,小心翼翼清理干净她身上的血迹和尘泥,在伤处上了药,再换上一身干净柔软的衣裳,这才又去找张复。
一出帐篷,却发现张铮和谢绍双双跪在绢帐外。
张铮神情萎靡,头发蓬乱,一身染血战甲,满脸的尘土和血垢,肩膀上甚至还有伤,已经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可他却没处理,只是直挺挺地跪在帐篷面前,目光呆滞,任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见。
若澜看了一眼,眼神停了停,终究没说什么,转身去找张复了。
把情况跟张复说明,他宽慰了两人几句,说女郎只是身体柔弱一时受了如此重的冲击加上疲惫才会昏迷,一两日就能醒来,他再去配点药,熬好了送过来,一会儿给女郎服下,若夜里不起热,便是无虞了。
说完这些,张复便要去抓药,却被若澜再次叫住。
“先生,女郎脸上……会留疤吗?”若澜问得迟疑又小心。
张复脚下一顿,这才想起自己忘记说这事儿了,一拍脑袋。
他露出一个“放宽心”的表情,朝若澜细细道来:“女郎脸上的伤口不深,这两日就能结痂,不出半月就能痊愈,至于身上别处的淤伤和擦伤也都无需担忧,好生养上一段时日便能消散,只有脖颈上那道伤口稍深些,我再配个祛疤药膏,仔细涂抹一两个月就能恢复如初。”
不留疤就好。
若澜暗暗吐出一口气,朝他躬身行礼,“那就多谢先生了。”
张复赶紧躲开,忙说“不敢当,这是某分内之事。”便去抓药了。
若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知道以女郎的心性并不是那么注重自己的容貌,可如今情形不同,她要嫁给漠北王。
世间男子对女子,大都只爱其美丽的颜色,色衰则爱弛。
漠北王对女郎,也并无不同。
尽管心疼女郎被迫逢迎于他,可若澜知道女郎要走的路,以今后的形势,得到漠北王的宠爱才是最有利的,既如此,一副好的皮囊必不可少。
女郎生了十分美丽,可再绝色的容颜若有了疤痕,便是白璧微瑕不足为道了。
得到张复的保证,若澜终于稍稍安心,却仍不敢放松。
夜幕悄然而至,她继续守夜,观察女郎是否发热。
“姑姑,您也熬了两天一晚了,去歇歇吧,女郎这里我守着。”兕子劝道。
若澜只摇头。
却在这时,帐帘被掀开,拓跋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帐篷入口空间有限,对她们汉人女子来说正好,对拓跋骁来说却有些矮了,不得不微弓下脖子才能不碰到头,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他身上强势的气场。
若澜瞬间紧绷起来,犹如家中闯入了一头猛虎。
她跪坐在地毯铺成的床边,状似镇定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见礼,便听到一句冰冷的命令:
“出去!”
被他强悍气势所震,若澜心头一颤。
漠北王行事向来霸道,除了女郎敢反抗他,其余人在他面前不过蝼蚁。
她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女郎,垂眼权衡了下,觉得拓跋骁应该不会那么禽兽,这才恭敬地点点头,“是。”然后带着兕子从他旁边小心避出去了。
如此一来,帐篷里便只剩下他和姜从珚。
许多物资被毁,帐篷也搭得简陋,简单铺了层地毯,又在地毯上用白色的羊毛和兔子毛毯铺了张床,一张蚕丝被盖在她身上,床边有张矮几,上面放着茶壶和杯子,边上还有一个铜盆盛着清水用以擦拭洗漱,另有一个落地青铜花枝灯架,上面的烛盘上燃着两支细细的蜡烛。
昏昏黄黄的烛光映在四周的帐篷上,也照着床上昏迷的女郎,朦胧的光影让静静躺在那里的女郎身影有些虚幻,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如轻烟般飘碎。
拓跋骁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方才大t步一跨来到床边,撩起衣袍坐到她身边。
他低下头,视线掠过她身上的被子,停留在她并不安稳的睡颜上,看着这张过分苍白、满是细小伤口的脸庞,很长时间,他没有眨眼。
他迟疑地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她,却在将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又收了回来,在空中紧握成拳,一点点捏出了骨节躁动的声响,直到铜色的关节都泛了白,手背上粗壮的青筋绷到极致快要爆断,他忽然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