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暴雪 宝宝,别怕,老公在这(第3/5页)
少顷,车门开关后,男人坐进车后座。
“这是我孙子,迟宴。”谢关南说,“这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凝雨。”
男人朝她瞥来,嗓音偏冷质,矜贵而不失去礼节:“秦小姐。”
秦凝雨听谢爷爷提起过家里两个孙子,说长孙稳重,话梢眉宇隐隐有引以为傲的痕迹,又说小孙子自小是个混不吝的主儿,每每说起都少不得长吁短叹,却又难掩话里话外的挂念和爱护之意。
看来这位就该是那位常常提及的长孙,秦凝雨没见时少不得有些许的猜测,这样善心又和蔼的长辈的孙子会是怎样一个人,可现下真的见了,她只感觉到一种深深的难以接近,像是跟她隔着天端两极存在的人,微怔了几秒,连忙应道:“谢先生。”
一路上多是谢关南问,秦凝雨答,谢爷爷待她就像半个亲生孙女似的,常常会陪同她一起来看爷爷,见着面也会关心她的生活和工作情况。
期间男人时不时应上几句,对周遭似乎有种有可无也有可不无的态度,摸不准、也探不着他的半分情绪。
他们一路到了医院。
病情到了这半年,已经到了回天乏术、急速恶化的程度,可在最疼爱她的爷爷的弥留之际,她还在分神为部门实习的事情焦躁不安,不能在病床前好好尽一份孝心。
其实她做过辞掉实习的决定,想好好陪在爷爷身边,工作以后可以再找,机会也可以再有,可陪伴爷爷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要少。可这个决定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偶然得知的爷爷第一次严词拒绝了她,放话她要是不把自己的前程当回事,他这个爷爷也不当拖油瓶,也就没必要再治病下去了!
之后秦凝雨就没有,也没敢再提过这件事。
其实现在,秦凝雨内心已经变得抵触来到医院这里,纯白的床被,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来往病人家属灰败或是焦躁的神情,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有关爷爷的生命在急剧流失的事实,她其实很想扮作一只不闻不问的鹌鹑,这样她就永远可以活在爷爷仍在健健康康,等她成功转正拿到项目奖金后,带爷爷好好去旅一次游的幻想之中。
可秦凝雨能做的只有故作坚强,如果连她都为此垮了,只会徒增爷爷的心疼,也只会让爷爷更加担心,放不下她。
谢爷爷先带男人见了爷爷,简单聊了一会,而后把时间留给她们爷孙俩相处。
秦逢山最喜欢听她讲生活和工作里的一些小事,秦凝雨就绘声绘色地跟他讲,晚些等谢爷爷走进来,等两位老人家聊深后,才一个人走到走廊的窗台边。
窗户半开着,冬日里的冷风生
生吹到脸上,却怎么都吹不散眼角不断溢出的那股酸涩的灼热。
一阵风起,秦凝雨一时不察,突然紧闭住眼睛,感觉眸中有种异物感,连忙伸手捂住眼睛。
却被下意识的揉眼睛的动作,弄得眼前越来越迷蒙,也越来越刺目,她只低着头,心里那股伤心突然找到了了由头,一开始是眼泪是被这股刺目感逼出来的,后面汹涌的眼泪,反倒是咬紧牙关还源源不断地流下。
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脚步声,身旁却落下低沉嗓音:“怎么了?”
隔着依稀又朦胧的视线,秦凝雨只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匆匆瞥过眼前高大沉稳的男人,又在仓皇间垂头。
她不是很习惯在生人面前哭,而且她现在实在太狼狈,他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并不适合交浅言深,只是含糊地说:“好像是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抱歉,冒犯到你了。”
稍低一些温度的手指握在她的下巴,以一种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力道稍稍抬起,她的眼皮被稍稍扯开又回落,随之一股好闻的清冽气息掠过鼻尖,木质、冷调。
隔着朦胧的视线,她瞥见这副深邃浓颜面容稍稍离近了些,轻柔的手帕擦拭去眼角还没完全蒸发的热痕。
“应该是被眼泪冲出来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好。”
大概是男人的语调太过温柔,也可能是他的话太过让人心安,也很有信服力,秦凝雨竟然短暂地一时忘记能拒绝的选择,而是放纵了这一刻的脆弱弥漫。
突然传来声拐杖半磕到地上的声响,像是一瞬丧失了力度,在寂静的走廊不大,却格外的清晰。
他们此时斜靠在一处,秦凝雨只是稍稍挪了挪视线,便看到窗台上倒映着谢关南搀扶着秦逢山的两道身影。
显然男人侧眸也注意到了。
秦凝雨身体快过意识,手指轻攥着男人的袖口,有些急地用气声说:“求你,别让爷爷知道我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