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引渡人(第2/4页)

她知道男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

但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他人的眼中看上去是多么的茫然无措,或许别人只是觉得她精神不稳定,但这副血色瞬间尽失的模样,在男人看来却刺眼异常。

一瞬间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仿佛感觉到了眼睛真实的刺痛,这刺痛锁喉伴随着血液流通而细微的传递回导向了心脏,那种陌生的疼痛感再一次笼罩了他。

当南扶光一次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无言的恐惧,如海潮汹涌般翻涌上来,他站了起来,穿过人群来到她的面前,对低着头的人道:“我相信。”

南扶光抬起头。

光这一眼,就让宴歧觉得昨日踹宴几安那一脚还是踹轻了。

当你自以为是的将精心呵护的孩子放入你认为的世外桃源,让她可以暂时远离一切的纠纷,甚至是战乱——

在最开始的设想中,她应该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中,无忧无虑的度过美好的一生。

但事实上,当你终于忍不住来到那片作为自由的放逐地探望她,原本只是想看看她过得怎样,或者是在她的门前放下一块金子让她原本就很好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但你却发现,有那么一群外来的人正偷偷将过去的纠纷带给她,她过得并不好,像是在泥泞里挣扎。

这怎么可能让人不心痛?

他都要心痛死了。

深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他压抑着不要爆发所有的负面情绪,想要一刀斩断那棵树,不用管是否因此三界六道可能因此崩塌……

然而实际上他能做的只有轻拿轻放,就像是他手中拎着的是一根脆弱的蛛丝而已。

“不要再追寻这件事了。”

他说。

“不知道这个建议你会不会听。”

他想过南扶光的一万种拒绝的回答,或者一万零一种可能她会乖乖听话,那样的话他会感谢所有存在或者不存在的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可能已经晚了。”

仰着头望着男人,南教授缓缓叹了口气。

“你可以看到窗外那棵树吗?它比想象中更加苍翠,茁壮。”

他看见自己的心脏裂开了一条细缝。

然后缓缓沉入了冰原湖底。

……

这一天的研讨会那个男人没有再露出一点儿笑意。

机器被打开像是不要钱一般长久运作。

当然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接下来他们没有再得到任何的研讨进步,那一句由碳被永久封存在钴蓝颜料下的字迹再也难寻其踪迹,就好像一切都是幻觉,文森特·梵高不曾留下任何的支持片语。

离开的时候,南扶光在公共出口看见了背对着她站在门口的男人。

冰天雪地中,他仰着头望着一片乌压压的天,目光正对着远处的那棵巨树。

长长的睫毛微耷拉着敛去他眼中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一点微光,在南扶光追寻那抹光深入望去时,上一秒好像还在发呆的人转过头来。

他唇角咬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双眼微微眯起,面容也变得模糊。

“心情不好吗?”南扶光拿出手机,捣鼓着打车的同时站到他身边。

手机被人从手中抽走,停留在打车界面便被锁上顺手放进了男人的口袋里。

“为什么心情不好?”南扶光问,“今天一整日,宴先生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你找面镜子照照就知道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受尽委屈的孩子还在仰着头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事实上这个行为让他更加难受了,咬着烟屁股的男人言辞含糊。

南扶光就这样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也不问他要回手机,只是眸中的光也跟着黯淡下去。

宴歧浅笑一声,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两根手指取下唇边的烟,递到她的眼前:“试试吗?”

眼前的滤嘴被夹在两根过分修长的指尖,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咬痕,大概是什么时候不经意磕碰的痕迹。

无论如何也是刚刚眼睁睁看着从他唇边拿下来的,怎么看好像对于两个刚认识不超过一个星期的人来说都过于亲密。

换了以前,南扶光可能会问对方有没有体检报告——

无论是乙肝还是精神病,总有一个沾点有毛病。

但她所有做的事不过是沉默着接过了那只烟草,含在唇边。

前方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细密的雪子,她深吸了一口烟草,因为不会过肺又硬吞,呛了很大一口。

在她咳得弯下腰、眼泪都飚出来时,旁边的人

凑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同时接走了她手中几乎要烫到自己的烟草,顺手放回唇边时,笑着发出一声气音。

南扶光直起身时,不意外的发现他们鼻息之间的气息近到不可思议,也因此达到了一致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