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页)
盛豫还未从他方才的话中缓过心绪,闻言更是瞳孔骤缩,整个人如遭雷击,接过卷宗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抖。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过往的时间线,他不敢错眼,一字一句沉默地看过去,与那女子一日一夜的相处,也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缓慢浮现。
当日他被刺客毒伤眼睛,摸索到一处山洞避难,却没想到遇上了一名避雨休息的医女。
那医女见他身上多处受伤,立刻从背篓中取出纱布和草药,上来给他处理伤口。
有几处伤在胸腹,他看不到,没办法自己处理,只能褪下上衣,任由她将清洗擦拭。
她手法温柔却也娴熟,大概是怕他疼,或是昏迷过去,也会同他说说话。
他没有见过她的相貌,却清晰地记得她的声音。
她一边敷草药,一边问他:“有很多人在追杀你?”
他说是,半开玩笑地问她:“你不怕我是流匪吗?”
她似乎笑了下,“流匪……有这么俊的流匪吗?你使枪,身上有很多旧伤,腰间玉佩刻着麒麟,应该上过战场,是个将军吧?”
他抿唇沉默,不置可否。
待处理过腰腹的伤口,她用药汁替他敷上眼睛,用纱布包裹了几圈。
两人的外衣都被雨水打湿,她在洞中生了火,把衣裳褪下来晾在临时支起的木架上烤火,做完这一切,才缓缓坐到他身边来。
“夏日山中多蛇虫,我在这里陪着将军吧,等你的下属找过来,我再离开。”
他已很是感激,不愿再劳烦她,“我双目失明,若是刺客寻来,只怕护不住姑娘的安危,这枚玉佩就当是给姑娘的谢礼,来日……”
话音未落,便听到耳边女子平稳匀停的气息。
兴许是太累,她已经睡着了。
他只好闭目养神,保持警惕,仔细留神听着山洞外的动静,直到入夜之后,山洞外没有可疑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他才渐渐放松神经,进入浅眠。
没想到刺客没等来,却忽然听到阵阵阴冷的窸窣声逼近,他立时攥紧手中的长枪,那医女也醒了过来,看到眼前场景,气息明显慌乱起来:“是毒蛇,很多蛇……”
火堆中只剩下微弱的红光,无法令蛇群忌惮,她慌乱地从中挑拣出还算完整的木枝,想来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是医女,山中毒蛇并不少见,可被那么多的毒蛇同时围困,身边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伤患,再怎么也做不到冷静自如。
伤口的疼痛亦让他没办法准确地听声辨位,只能将人护在身后,“告诉我方位,我来应付。”
她点点头,开始给他指引方位,他挥舞着长枪,将那些慢慢逼近的毒蛇一一斩落身前。
大概是没想到他身受重伤还有这样的身手,他似乎听到她口中小声的惊叹。
可毒蛇终究太多,长枪又没有刀剑那般利索,冷不防还是有三两条毒蛇爬行到近前,他只觉腰腹骤然一痛,才欲调转枪头应付,却是她眼疾手快地挥舞手中带着火星的树枝,才将毒蛇驱赶开来。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血腥气,两人竭力驱赶,终于将近前的毒蛇尽数斩断,直到不再有蛇靠近,两人才缓缓松口气。
只是他隐隐察觉颅内昏沉,整个人几乎站不稳,她才发现他腰腹被毒蛇咬伤,当即扶着他坐下,仔细查看伤口。
见她沉默不语,他几乎以为无药可救,这些年屡遭刺杀,便是哪一日死在刺客刀下,他也毫不意外。
正准备出声安慰,顺便交代一些后事,却听到她微微艰涩地开了口。
“这蛇毒……要用嘴巴吸出来,否则很快便会毒入脏腑。”
她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医女不惧直视病患的身体,可他伤得的确不是地方。
彼此沉默片刻,他先开了口:“想来盛某命数将近,姑娘不必为难……”
话音未落,便听她道:“将军,冒犯了……”
腰腹紧接着传来温热湿润的触感,疼痛伴随着丝丝缕缕的酥麻,令他瞬时绷紧背脊,手掌紧握,青筋暴起。
纵使他心性坚忍,却无法控制身体的反应,好在山洞中光线昏暗,没有将他的失态尽数暴露人前。
可她离得那样近,温热的唇瓣在他伤处来回吸吮,只怕早已发现了他的异样。
蛇毒清理过后,又是两厢静默,他无地自容地偏过身,羞愧,懊恼,不敢面对她。
腰腹的疼痛渐渐缓和,可那处翻涌的燥热却没有得到缓解,甚至愈演愈烈,脑海混沌,难言的煎熬游走于血脉之中,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蛇毒清除后该有的反应。
直到听见身边人慌乱欲泣的嗓音:“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毒会让人神志不清,将军可有哪里不舒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