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家书(第3/3页)
虽得元成帝自尽,他父皇已当政二十余年,力求轻徭薄赋,使百姓休养生息,可仍难除大昭几十年积弊。
那些无田地为生者,为免成为流民,只得被迫成为佃农,便是所谓田非耕者所有,而有田者不耕,尤遇这般灾年,佃农勉强交了佃租后颗粒无剩,甚至有交不出佃租者,只能被迫卖身为奴。
真真是高楼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高楼外饿殍枕藉,哀鸿遍野。
可分明国库不丰,百姓穷苦,那些钱究竟去了何处。
李长晔也知,他可一次次使计教那些人将钱吐出来,开仓放粮,以解燃眉之急,但不过是扬汤止沸,可他所求的釜底抽薪却是道阻且长。
诚王见太子眉目紧锁,便知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忧心如焚,他可算是明白,缘何他三哥每回出京办差,要这般久才能回来。
昨日他兄长与他说,他亦有本事,既为皇子,便该心存万民,不能永远做个闲散之人。
除却成亲时,感受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担子,诚王还是第一次意识到,他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大抵也是三哥此回向父皇提出带他一道来的缘由。
虽这百姓之事乃是大事,不可推诿懈怠,可离京半月,诚王实在思念诚王妃。
他的沅沅胆小,最是害怕雷声,也不知京城这一阵儿可有下雨,她食量小,总也吃不多,他在时总会劝着,才没让她本就圆润可爱的脸瘦下来,待他回去,别是要瘦上一大圈。
诚王越想越心疼,只后悔当时离开得急,未能嘱咐太多。
他欲给诚王妃去封家书,但又怕他兄长觉他懈惰懒散,只念着那些个儿女情长,眼珠子一提溜,想了想道:“三哥,你为了处理这些事,常这般一走便是几月,三嫂心下就没有怨怪吗?”
李长晔微怔了一下,目光悄然瞥了眼系在腰间的香囊,“有,可她识礼大度,虽心有所怨,但定能理解孤。”
“理解归理解。”诚王又道,“三哥便不想三嫂,也没想过去一封家书吗?”
李长晔倏然看去,目露错愕,似是从未生过这种想法。
家书……
这对李长晔而言是极为陌生之物。
打十七岁被封太子,他便时常奉旨出宫办差,最长的一回足足半年不曾回京,可那期间也并未有人给他寄过一封家书。
父皇日理万机,母后亦忙着打理后宫诸务,只他每次离开前简单交代上两句,京中若真会有给他寄家书的……
大抵也只有他那早逝的大哥了。
见他三哥似有动摇,诚王继续道:“这父母亲和孩子分开久了尚且生疏,何况是夫妻了。”
李长晔思索片刻,成婚多年,他的确未曾给裴氏寄过家书,也不知裴氏收到他的信会是何反应。
惊诧之外,当也会有喜吧……
他抬首看向诚王,“这家书当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