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2/3页)
忽然之间,全场一片寂静,一缕熹微的晨光从山坳上斜射下来,沈持赶紧低下头:“……”他不敢。
史玉展环顾众人,抛过去一个“汝曹皆废物与否?”的眼神,还想再挑战一个将军。
此时,连沈持都想操起家伙什揍扁他。
史玉皎执长矛过来:“回去。”史玉展怕她,退了几步说道:“是,史大将军。”
她又看着沈持说道:“你要是有空,以后散值后每日烦你跑一趟,先带他温习一遍《孙子兵法》,再读《尉缭子》。”
沈持应下她,拉着史玉展:“走吧,小祖宗。”
沈持回到书房,他从书架上抽出《尉缭子》这本书,而后拿着回鹤州府衙户部的院子——留署,一有空就通读,怕那小子听不懂,他先把一节节写成白话文,比如“背水陈为绝地,向阪陈为费军。①”意思是“背水列阵是绝地,向山坡列阵是废军。”……讲一节大概要写三页纸,备课是真不容易。
等到一散值,他骑马来营中给史玉展讲兵法——不能说是讲,准确地说应该是带着那小子通读一遍,毕竟他没有带兵打过仗,只能解读纸面上的文字,至于日后怎么运筹帷幄,那要看那小子怎么悟。
他来到后已是黄昏时分,同史玉皎一起吃过晚饭,漱口,消食,熏香,一切就绪,沈持和史玉展坐在书房,准备一道读《尉缭子》,
刚坐下,史玉展从笔筒里挨个抽出一支笔一支笔来试,末了说道:“姐夫,我用不习惯我姐的笔,我回屋去拿我的来,你等我。”
沈持:“快去。”
然而小半个时辰过去,史玉展没回来,他就知道:那小子溜了。
沈持从书房出来,到处找人。走了好几圈,鞋底都快磨薄了,还没找到史玉展。
沈大人心里苦。
等到天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时,史玉展被兰翠押了过来:“沈大人,人给你,这次看好了。”
沈持:“ 房里的鞭子,能借我一用吗?”
兰翠瞟了史玉展一眼:“将军屋里的东西,哪件趁手你就用哪件。”
沈持这回拉下了脸,严肃地吓唬史玉展:“再有下次,要挨鞭子的知道吗?”这小子不吭声,没骨头一样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脑子像飞了一般,走神中,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走神走得如此炉火纯青,看来是太熟练了。
沈持拿出鞭子凌空甩了甩:“史玉展——”
这小子懒懒地回过神来,指着书本问:“姐夫夫子,夫子姐夫,为什么他要叫‘尉缭子’而不是‘卫缭子’?”
沈持:“那是先贤的姓氏,比如你姓‘史’,我姓‘沈’。”
史玉展:“我姓‘史’是因为‘吃屎、去死、使唤’都不好听,所以选了这个‘史’字,他是为什么,为了叫我多写几笔吗?”
沈持:“……”
他忽然开始反思,史玉展这么厌学,是不是这本书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太枯燥了些,为了增强学习兵法的趣味性,他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邓艾兵临城下的故事,小舅子倒是听得有滋有味……
等沈持讲完最后一句,史玉展“咣”地一声从椅子上跌到地上,然后就地一趟,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沈持:“……”他自以为讲得跌宕起伏,难道索然无味,把孩子听得都睡着了。不对,明明就在前一瞬,史玉展他听得如醉如痴呢。
沈持摆弄了他几下,看史玉展是不是装睡,折腾大半天,确认这小子真睡着了,还睡得挺死,怎么叫都叫不醒。
怕地上湿冷,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史玉展搬到床上,别看个不大,怎么那么沉啊!
一看沙漏,约二更末了,浪费了一晚上时光,沈持临睡前一看……他原本打算要讲的《尉缭子》一书,竟连翻都没翻开。
给史玉展讲兵法书头一回,败北。
他回到卧房,史玉皎连问都没问——看他那神情,不用问了。
沈持猛灌两大杯白开水,轻“咳”一声:“没事,明天再说。”他今晚要安抚好自己,明晚以败了再战的热情洋溢的姿势,再去教史玉展念兵马书,沈大人不信邪,还带不了一个孩子了?!
次日黄昏他又准点准时来到营中,把史玉展唤到书房读书。当坐下后,那小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一片竹片,全神贯注刻起小人儿来。
沈持:“叫你看书的,怎么刻起了小人儿?”
而且是埋头苦刻,吭哧吭哧地,还挺是那么回事,他小刀下的小人儿有胳膊有腿的,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工的。
“我要刻支军队,”史玉展振振有辞:“用来演练兵法书上说的啊,两军对阵……”
沈持:“咱们还没开始读兵法书呢?你知道书上说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