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3页)

叫人煎了一碗草药来给他喝。

羊不食草的学名叫“羊踯躅”,是这一带用来镇痛麻醉的草药,据后世研究,这种草里面的羊踯躅毒素能麻痹人的神经,从而达到麻醉药的效果。

沈持勉强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草药,只尝了一口便觉得舌头发麻,想是草药的毒性所致,不知会伤及哪里,于是又放下不肯再喝:“先生,拔吧。”

大夫看着他:没苦硬吃是吧?

人家也不再劝,直接用白酒冲洗了巾帕,小刀……

微微往皮肉里往外拉,他便疼得眼冒金星,汗透了春衫……大夫一边一点点拔出箭簇一边在皮肉翻开处撒上三七粉,就这样,赤红的血珠子一个连着一个往外冒,滴在地上的一片殷弘越扩越大……

在一旁看着的史玉展和左当归都快要哭了:“姐夫……”

沈持:“别哭,我死不了。”皮肉伤罢了。

箭簇拔出后,单纯的剧痛变成灼痛,折磨得他直想呕,好在很快陷入困极累极的疲倦中,半昏睡过去才好受一些。

……

他离开后,王膺给大理王段思仓写了封信,说自己中了史玉展一箭,箭疮流脓不止,只怕有负天恩,请求回鸭池城休整后再战。

就像沈持说的那样,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攻打左当归,我收拾了你们段氏的孙女,日后你们后悔了再杀了我泄愤,岂不滑稽。

大理王段思仓本打算让王膺不管不顾攻下左氏土司的,但收到王膺的信后束手无策,召集群臣来商议,段弼说道:“左氏不会想到这个法子,定是沈持给他出的主意。”

这个沈持太可恨了。

“他不是头一次这么可恨,”段思仓看了段弼一眼:“你难道才知道。”

他想听的不是骂沈持,而是这事儿该怎么办。

段弼:“要不,让王将军暂时撤军?”

段思仓气得几乎吐血,粮草,军饷折进去许多,撤军近乎无功而返啊。

但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他进退维谷,半晌后放狠话道:“不能饶过沈持,等王将军回来,去攻打鹤州,把姓沈的夫妇二人都活捉了。”

于是命王膺撤军回来。

当王膺的大军被气得跺脚骂娘撤走时,史玉展养好伤又是一条好汉,他看着山坡上的草丛中,一朵朵不知名的花儿舒展花萼,正欢快地摇曳,阳光斑驳而慵懒地像铜钱般撒了一地,他扑倒在上面打了个滚,哈哈大笑道:“姐夫,王老匹夫滚蛋了。”

“他走了,”左靖拿族中的好药材给他补养,沈持的箭伤也好了许多,拉他起来:“咱们也得赶紧回去。”

说好是夜袭的,没想到最后到左氏土司来了,节外生枝不少事情。

史玉展爬起来拍拍屁股上沾的花草:“姐夫,你这伤不多养两天吗?”

“不要紧,”他心道:带着伤回去还能让你姐心疼心疼。养好了,岂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想这话怎么能对小孩子说呢,便打住了话头:“回去再养也是一样的。”

启程之日,已是五月底,这一带下了雨,风飕飕的,凉如秋日。

左靖带着左当归来送行,再三谢过沈持他们为左氏土司解围,并赠了一车他们族中的好东西,小丫头穿着土司的服饰,神气却又神情落寞,可怜巴巴地望着史玉展:“史哥哥,我会去鹤州找你的。”

“苦当归,你现在是土司王了,”史玉展说道:“你要治理你的部落,不能随便出去的。”

小丫头听后,又黑又圆的眸子登时蒙上一层水雾,快哭了。

沈持看了眼:“快走吧。”

史玉展扭过头跳上马背,不再看左当归。

来时的千名兵士,折了上百人,余下的跟随沈、史二人一道,马不停蹄返回鹤州府。

两日后,抵达城中。

沈持先回府衙的住处。赵蟾桂这次没跟着他去,留在这里,见他这一趟回来后脸颊消瘦,两边颧骨微凸起,脸色也有些黄了,惊问:“大人,您病了?”

沈持:“受了些小伤,不要紧,你帮我烧盆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赵蟾桂赶忙去烧热水。等给他拿衣裳时看到沈持左臂上的箭伤,吓了一跳:“大人?”

沈持:“小伤,很快就好了。”

“大人,你这不方便沐浴吧?”赵蟾桂问他:“要我帮你吗?”

沈持:“不用。”

这些事情,他从不肯叫别人服侍的。男子沐浴不用讲究,涮洗干净就好,他右臂能动,就不矫情劳别人了。

等他沐浴更衣出来,吃了些东西,问赵蟾桂:“鹤州城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赵蟾桂笑着说道:“有杜大人在,能有什么事。”他想了想:“对了,大人,前日万岁爷赐给王大儒两名侍妾到了鹤州,哟,两位娇滴滴的佳人,引得满城人都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