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3/4页)

苏妙漪蜷了蜷手指,唤道,“……世叔。”

裘恕笑着应了一声,朝虞汀兰和苏妙漪身边的鱼篓里看了一眼,“怎么,妙漪篓子里的鱼,都跳进夫人的篓子里了?”

虞汀兰挑挑眉,“你未免也太小看我。”

“那这是……”

“我不会钓鱼。”

苏妙漪说道,“马球、钓鱼、捶丸,这些都是富贵人家的消遣玩意。我不会,也从没人教过我。以前在娄县、在临安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没想到来了汴京,不会这些花里胡哨的雅趣竟连生意都谈不成了……”

此话一出,虞汀兰和裘恕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复杂。

“那些都是毫末,并非经商之本。”

半晌,裘恕才温声道,“妙漪,你有脱颖之才,注定处囊而后见。那些毫末技艺于你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你若真想学,我可以教你。”

“当真?”

“你娘亲就在这儿,难不成我还敢诳你么?”

苏妙漪看起来有些高兴,“凌长风同我说,他的马球就是世叔教的。若有朝一日,我也能像他那样打马球,也就足够了……”

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的话音顿住,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世叔,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裘恕的笑容收敛了些许,“你是想问,凌家的事。”

苏妙漪点点头,“从前我对世叔有些误会,所以凌长风说什么,我便都信了。可来了汴京后,我却觉得世叔并不像是会夺人家财、攫为己有的不义之人……”

“妙漪。”

裘恕还未开口,虞汀兰却出声了,“裘家与凌家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你既与那凌家少爷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该清楚,他志不在此。偌大的家业若是交到他手上,怕是没几天就败光了。”

怕凌长风败光家业,便将凌家家业据为己有?

苏妙漪心中啐了一口这套强盗逻辑,面上却仍装得乖巧柔顺,“世叔这么做,或许有自己的道理,我就不多问了。”

裘恕复又露出笑容,将苏妙漪的鱼竿拿了起来,“来,教你钓鱼。”

婢女很快在亭中又添了把椅子,裘恕坐在苏妙漪原来的位置上,苏妙漪则坐在虞汀兰和裘恕之间,远远望去,倒像是温馨和睦的一家三口。

垂钓果然十分耗费光阴。

一转眼的工夫,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苏妙漪甚至还留在裘府用了晚饭,才被裘府的马车送回了家。

听说苏妙漪如今和容玠、凌长风住在一处,虞汀兰有些不赞同,想让裘恕为她重新安排个宅院,却被苏妙漪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虞汀兰只能作罢。

马车在容玠的宅门外停下,苏妙漪下了车。一直看着马车驶出巷口,她才终于变了脸色,蓦地转身冲到了墙角。

被麻痹了一整日的恶心感在这一刻反噬似的到达了巅峰,就好像有只无形的手拼命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将那恶心的冲动压了下去,扶着院墙缓缓直起身。

一道狭长的黑影却忽然攀上墙角,覆罩在了她的影子上。

苏妙漪一惊,慌忙转过身,却见站在她身后的是穿着一身官服的容玠。

夜色浓沉,巷内唯有十来步开外的正门点着两盏灯笼。容玠盯着她,神色虽隐在昏暗中,可猜猜就知道定是一脸嘲讽。

“……”

苏妙漪自知狼狈,眼睫一垂,就要从他身边越过。

可擦身时却被容玠攥住了手腕。

“你今日去了裘府?”

“……”

苏妙漪不答,皱着眉想要挣脱容玠的手。

容玠却反而攥得更紧,只是语调缓和下来,不像昨夜和早晨时那般强硬,“你就非要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找到其他法子查清此案。而且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拿到证据,也未必就能如你所愿,将裘恕置于死地。”

苏妙漪抬眼对上容玠,并不相信,“你查这贪墨案,是为了扳倒那位汴京府尹齐之远。我听说,齐之远是楼岳的亲信,若这贪墨案连他都能拖下水,更何况是裘恕?他裘家再怎么富比王侯,到底也只是商贾,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容玠抿唇失语。

半晌,他握在苏妙漪腕上的手才略微往下一落,却没有松开她,而是支开她的掌心,将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苏妙漪一愣,低头,只见掌心放着的就是容玠早上夺走的那支白玉耳坠。

容玠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什么。

苏妙漪怔怔地抬眼看他,“……什么?”

容玠却没有再说第二遍。他一言不发地松开苏妙漪,转身进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