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3/4页)

苏妙漪扶额,“他一个仲氏后人,祭拜仲将军竟还要偷偷摸摸的。到时候若被撞见,怕是没人会觉得他姓仲,只会觉得他姓闫!”

提到姓闫的,凌长风摸了摸下巴,不解道,“说起来,如今不仅是仲家人隐姓埋名,好像闫家后人也销声匿迹了。闫睢那个狗贼还有后人么?”

“怎么没有?”

一个在知微堂帮工的老杂役恰好经过,神神秘秘地说道,“闫睢有个孙儿,好像叫闫什么芥来着。”

苏妙漪好奇地追问了一句,“界?哪个界?”

“芥菜的芥!”

老杂役一边搬着书一边回忆起来,“当年闫睢被清算的时候,闫家全族的成年男丁都被处决。唯独这个孙儿,因为才十岁,所以被放过了。

可大胤律法饶过了他,老百姓们可是没饶过他。那时,那个闫家小公子只要一出现,街上便一片骂声,恨不得人人都要啐口唾沫到他脸上。不久之后,这小公子在汴京待不下去了,趁着天黑的时候就卷了铺盖灰溜溜地逃出了汴京。

不过后来有传闻说,江湖上有人下了悬赏令,要追杀闫睢这个孙儿,还要把他的头颅挂在仲将军的祠庙里,替天行道!所以那个闫小公子如今是死是活,还真不一定……”

凌长风有些迟疑,“到底作恶的只是闫睢一人。算算年岁,闫睢害死仲将军的时候,他这孙儿都还没出生。祸不及子孙,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这也能叫侠义么?”

老杂役一惊,赶紧朝凌长风连连摆手,压低声音,“这话可不敢往外说啊。若一不小心传出去,就是知微堂一边出着仲将军的兵书,一边还在可怜闫家人,那这名声就彻底脏了!”

似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凌长风脸色微变,闭嘴噤声。

老杂役拍拍心口,转身离开。

一直没说话的苏妙漪摇了摇团扇,瞥了凌长风一眼,“祸不及子孙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孙。你方才没听见吗,闫睢这个孙儿也有十岁了,他享受了闫家十年的富贵显荣,那东窗事发,他替祖父赎罪不也是理所应当?”

这番话说服了凌长风,叫他心中略微好受了些,于是不再执拗,“说得也是。”

苏妙漪抬起扇子朝他轻点几下,“管好你的嘴。”

“……知道了。”

苏妙漪这才收回视线,起身朝外走,凌长风叫住她,“去哪儿?”

苏妙漪头也不回,“去裘府。”

随着《踏云奇略》面世,考察她能否进骑鹤馆的一月之期也接近尾声。她这几日去裘府,本想向裘恕打听消息,可却总是见不着裘恕。最可疑的是,当她问起裘恕的去向,虞汀兰总是遮遮掩掩,甚至撒谎……

“他有事去了松风苑。”

与寻常一样,虞汀兰陪着苏妙漪坐在凉亭里。苏妙漪垂钓,她在一旁翻看着《踏云奇略》,听苏妙漪问起裘恕,想也没想就答道。

苏妙漪握着鱼竿的手紧了紧,“可是娘亲,我刚从松风苑回来,那里的下人说世叔早就回府了。”

虞汀兰翻着《踏云奇略》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波澜不惊地纠正苏妙漪垂钓的姿势,“多半是回来的半道上又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苏妙漪抿唇,忽地将鱼竿一抬,收回鱼线放到一旁。

虞汀兰愣住,“怎么了?”

苏妙漪低垂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娘亲,你实话告诉我,世叔不见我,是不是因为骑鹤馆的事出了什么岔子?”

虞汀兰眉心皱了一下,迟疑片刻,“你要入骑鹤馆的事的确发生了些意外,但你世叔绝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刻意躲着你……”

“意外,什么意外?”

苏妙漪心里一咯噔,追问道。

虞汀兰欲言又止,在苏妙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下,才吐露了实情。

“每年这个时候,骑鹤馆都会请不周山的天机大师来打卦,测算往后一年的财运和吉凶。今年,天机大师却算出了大凶之卦……”

虞汀兰眸光微闪,看了一眼苏妙漪,“天机大师说,这凶象出在骑鹤馆要招纳的新人身上,还告诉所有人,在室女绝不能入骑鹤馆,会气势冲克,破财损运。”

在室女,便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子。

在室女冲撞财运……

“在室女”三个字,写作在室女,读作苏妙漪。

“……呵。”

苏妙漪只错愕了一瞬,就怒极反笑,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在室女……”

虞汀兰担心地看过来,“天机大师所言的确有些荒谬,可经商之人最信这些。骑鹤馆里的行首们已经统一口径,向你世叔施压,不许你进骑鹤馆,至少在今年,在你出嫁之前,不可以。”

苏妙漪缓缓敛了笑,眼底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