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页)

屈稷攥了攥手,上前一步,“我与三娘青梅竹马,情深意笃,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她!果然,她告诉我她是被人强行掳到府上、被囚困至今……”

说到这儿,屈稷的脸上已满是痛恨和愤慨,“堂堂知州,竟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强盗行径!我告官无门,想要带三娘走,可那人却矢口狡赖,竟还无耻地说……说三娘就是他从青楼赎回来的娼妓,还伪造了卖身契!我若想带她走,还得将一千金的赎身钱还给他,若给不出,三娘就只能继续做他的妾……”

见屈稷心绪起伏,有些说不下去,袁甲不忍地开口接话,“屈大人给不出这赎身钱,不仅没要回夫人,还得罪了知州大人,最后官职被罢免了,还险些有血光之灾。他自知斗不过知州大人,只能找到了知微堂,想让我在小报上公开知州大人的恶行。可这事关重大,我只能手书一封,上报给东家。东家回信说要见见人,我这才带上屈大人,一路快马加鞭地赶来汴京……”

屈稷抬眼,直直地看向屏风后,忽地屈膝一跪,往地上叩首,“知微堂一字,天下皆知,还望苏老板怜悯,还我们夫妻二人一个公道!”

男人的额头叩在地上,发出又沉又重的声响。

三下之后,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才传来苏妙漪无波无澜的问话,“他说那是从青楼赎出来的娼妓,你却说那是你夫人,他有卖身契,那你可有何证据?”

屈稷咬牙,“就在我被免职后,一伙盗匪闯进了我家,纵火行凶,所有能证明三娘身份的物件全都毁在那场了火里,就连我也差点命丧火海……”

“也就是说,你空口无凭。”

苏妙漪不为所动,声音平静得有些漠然,“一面之词,叫我如何相信你?你这故事,若换作我来写,还有另一个版本。你身为扬州府的书吏,费尽心机想要巴结上峰,不惜用美人计,以自己的夫人为筹码……”

此话一出,屈稷倏然变了脸色,蓦地抬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屏风后那道模糊的身影。

可他刀子似的目光却对苏妙漪没有丝毫妨碍。

她语调缓缓,继续道,“你本想卖妻求荣,可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还折了个夫人进去,所以恼羞成怒,反过来诬陷知州大人的名声……”

“苏妙漪!”

屈稷霍然起身,脸色青白,怒不可遏地对着苏妙漪直呼其名,“你若不肯帮忙便罢了,为何还要让我千里迢迢来这汴京一趟,然后又如此羞辱我?!”

屈稷恼恨地转身便要走,可没走几步,面前却骤然横了两把刀鞘,竟是被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死死按住了肩,桎梏住了胳膊,被迫跪了回来。

屈稷愕然地叫嚷起来,“你们要做什么……”

连一旁的袁甲也慌了,“东家,这是……”

祝襄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可却担忧地望着屈稷。

“祝襄。”

屏风后,苏妙漪轻飘飘地唤了一声。

祝襄转身绕过屏风,片刻后又折返了出来,手里却捧着一个匣盒。他走到屈稷面前,低下身,将匣盒掀开,里头的金光霎时刺痛了屈稷的双眼。

“屈大人,做人要看得开一些,有些事情既已覆水难收,强求还有何用,倒不如放手。扬州的知州大人,毕竟姓楼啊……楼家的妾和你屈家的妻,孰高孰低,你不会不知道吧?令夫人有此变故,未必不是她的造化。”

屈稷额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护卫牢牢地压了下去。

“只要你管好自己的嘴,不再揪着此事到处声张,楼家给你的好处远远不止这匣金珠。等你有了权势富贵,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们参商楼最好的伶人都任你挑选。往后你夫人走她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你们二人各自安好,如何?”

屈稷死死盯着那匣金子,目眦欲裂,眼珠都变得猩红。他咬牙切齿地,“原来你们知微堂和楼家是一丘之貉,你苏妙漪就是楼家的一条走狗……”

话音未落,屏风后便响起“砰”地一声拍桌,似是动了怒。

紧接着,屈稷眼前便是寒光一闪,朴刀出鞘,刀刃直接悬在了他的颈间。

“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着一声冷笑,一道高挑曼妙的倩影就从屏风后快步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站到了屈稷面前。

苏妙漪今日穿了一袭烟紫色的窄袖长裙,裙摆上绣着一片片藤萝花枝,却被外头罩着的玄色披风遮去大半。乌发半挽,发髻上简简单单地簪着一支梅花簪,两只冰蓝色的滴珠耳坠缀在雪白的耳垂上。

那张略施粉黛、却仍是昳丽不可方物的面庞,较之三年前,就像是被冷雨侵袭后的一枝独秀,看似沉静了下来,实际却是愈发得浓烈的色泽,明艳而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