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5页)
“脸色这么差……”
容玠垂眼打量她,“端王同你说了些什么?”
苏妙漪忍不住冷笑一声,“他同我说,千金散尽还复来。”
“……”
“说得好听,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散去哪儿,散去何处?是散进国库,散进那些权贵的钱袋里吧?!”
苏妙漪暗自咬牙,有些不甘,“这分明就是厚颜无耻,要趁火打劫……”
容玠沉默了片刻,才与苏妙漪解释道,“端王的意思,并非是让裘家把家财充入国库,而是送进皇室的私库。”
苏妙漪一愣,“皇室私库?”
“北境的局势,想必你也知晓了,此战一定要夺得先机。可朝中以楼岳为首的主和派,却怎么也不愿打这场仗。他们的说辞……便是国库空虚,钱粮不足,此战必败。”
“三年前便这么说……”
苏妙漪蹙眉,“可齐之远那桩贪墨案,不是已经罚没了不少赃银么?”
“你也说了,是三年前。莫说这三年里耗费了多少,就算国库有盈余,如今被楼岳一党把持,圣上也无力扭转朝堂上的局面。”
苏妙漪从容玠的话里品味出什么,“所以,皇帝只能向商户讨要钱财,而且越过楼岳、越过国库,才能真正地用在刀刃上?”
容玠颔首。
苏妙漪怔怔地坐着,一双桃花眸里风云变幻、瞬息万变。
起初找端王时,她只知道传谣者在宫内,却不知是哪位和裘恕结了仇的皇亲国戚。可现在,主战主和、裘家闫家、童谣、端王的“言尽于此”……
零零散散的诡异之处,在这一刻忽然被容玠的话串了起来。
“原来如此……”
苏妙漪动了动唇,声音清醒而冷冽,“我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若想知道一件事背后的推手,只要看谁受益最多。受益者,就是凶手。”
顿了顿,她抬眼看向容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没有什么趁火打劫,而是纵火打劫。那首童谣,根本就是皇帝的手笔。”
“……”
容玠没有说话。
这便是默认了。
苏妙漪怒极反笑,眸子里燃起了火,原本听到那句“千金散尽还复来”时她还只是觉得荒唐和不甘,可现在却是更觉得寒心。
“他的手段怎能如此阴毒?三年前,裘恕还替他拉下了齐之远,那时你还告诉我,裘恕是皇帝的人。怎么,对自己人需要用得着这么龌龊的手段么?
他若真想用裘家的钱去打仗,难道就不能好好商议,就没有别的法子?是生怕裘家不愿意倾尽家产,所以就一点退路也不留……如此霸道,如此贪婪,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说到最后一句,容玠的脸色已经变了。他蓦地挥袖,手掌覆在了苏妙漪唇上,阻止了她的口不择言,“这种话你也敢说?”
“……”
苏妙漪也回瞪向他,压抑了两日的情绪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她微微侧开脸,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容玠的虎口上。
容玠眉心只是轻微拢了一下,直到苏妙漪松开牙关,才慢慢收回手,虎口上已经印着一道略微沁着血迹的齿痕。
“端王也知情,你和端王是一伙的……”
话音一顿,苏妙漪忽地想起什么,眼里浮起些怀疑和试探,“是不是你……”
容玠顿住,“什么?”
“他们放出童谣的事,你事先知道吗?”
苏妙漪没有多想,将自己的疑心脱口而出。
容玠眼底先是掠过一丝讶异,紧接着便有沉怒在翻涌,起伏间还透着些复杂的情绪——似是酸楚,似是恼恨,似是受伤。
“你怀疑我?你是怀疑我将裘恕的秘密告诉了皇帝,还是怀疑我撺掇了这件事,又或是两罪并罚,这一切都是我的坏主意?”
苏妙漪心口一紧。
她好像……说错话了……
恰巧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罢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苏妙漪不知该如何补救,于是只含糊着说了一句,起身就要下车。
手腕忽地一紧。
一股力道骤然将她扯了回去,她的后背跌倒在铺着黑色毛毡的座榻上,就在后脑勺要碰上车壁时,却被一只手掌托住……
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待苏妙漪再定神时,就见容玠俯身压了下来,将她卡在车厢角落的空隙里,眸光发涩地盯着她,“知道这秘密的人,不止我一个……”
“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
苏妙漪恼羞成怒,挣扎着想要推开容玠。
可容玠却单手扣住了她的一双手腕,另一只托在她脑后的手掌也加重了几分力道,修长的五指探入她的发间,与发丝绞缠,密不可分。
“他们都是你的自己人,而我却是心肠最黑、手段最狠的那个外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