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3/5页)
鄂州知州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答应了。
苏妙漪和遮云带着容玠的传书回了驿馆。一进屋子,苏妙漪便拿着那几张信纸快步走向了烛台,遮云紧随其后。
“苏娘子,这传书是有什么不妥么?小的方才确认过了,是公子的字迹无误。”
“字是容玠写的没错,但却不止这些。”
苏妙漪借着烛光将那传书仔细地看了好几遍,甚至还贴到鼻子跟前嗅了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信纸凑向烛火。
“苏娘子!”
遮云大惊,慌忙伸手去拦,“这可不能烧了!”
“……我并非是要烧了它。”
苏妙漪拂开遮云的手,一边解释,一边将信纸悬在灯烛上方烘烤,“这纸上有一股香橼的气味。我爹曾告诉我一种写密信的方式,就是用笔蘸取香橼水,在纸上写字。待笔迹干了后,就会消失不见,直至火烤……”
遮云其实也知道这种方式,只是并未留意到纸上的香橼气味。被苏妙漪这么一说,他才隐隐嗅到那被烛火炙烤出的香气,再朝信纸上一看,他喜出望外地,“有了!有字了!”
苏妙漪蓦地收回那张信纸,果然看见了容玠用香橼水在传书中间一页写下的隐藏字句——
「城内空虚,藏有孤军。里应外合,可与北狄一战。」
苏妙漪的一颗心忽地砰砰直跳。
尽管容玠只提了孤军二字,可她莫名有种直觉,觉得这孤军里一定有凌长风!
“我就说我家公子绝不可能向北狄妥协,原来真的另有计划!什么十三座城池,一百金一条命,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遮云松了口气,高兴地对苏妙漪道,“苏娘子,现在可以将这封传书完完整整地送回汴京了,是不是?”
苏妙漪思忖片刻,却是抬手,将那页藏有暗语的书信直接撕碎了。
遮云大惊失色,甚至没来得及阻拦,“这……”
苏妙漪没有理睬遮云,直接走到书案边,拿起纸笔。她先是仿照着容玠的字迹,将被撕毁的那一页,除了用香橼水写的暗语以外,其它内容照抄了一遍,又拿出另一张纸,单独在上面写下了暗语。
遮云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苏妙漪为何能将容玠的字迹仿写得如此惟妙惟肖?
“并非是我自作主张,而是你家公子要我这么做。”
待写完这两张字,苏妙漪将它们放置一旁晾干,才对遮云道,“若我记得没错,容玠会用至少五种书体,这手楷草是他寻常最少用的一种,可他这次却偏偏用从前教过我的楷草来传信,只因知道我能模仿出一模一样的字迹。而且这暗语,不写在头,不写在尾,偏偏写在中间,写在没有印鉴的中间,也是为了方便我们撕毁仿造……”
遮云愣住,“可是,公子为何要这么做?”
苏妙漪垂眸,想起了容玠之前说过的话。
“从鄂州到汴京,山高水远,千里迢迢,路上难免会出差错。”
这封信上的暗语若不处理了,怕是还没送到京城,就先到了楼岳手里,到时反而会坏了大事……
苏妙漪将晾干的纸页夹回北狄送来的传书中,又将重新誊写了暗语的信纸收进一封信函中,“北狄的传书,还给知州,走明路。另一封,交给祝坚,走暗路。我会让他立刻差人送回汴京知微堂,交到江淼手里,由江淼递进宫……”
遮云恍然大悟,将那两封信函接了过来,“我这就去。”
待遮云离开后,苏妙漪才微微放松下来,往书案后的圈椅中一坐,只是一双秀眉仍微微蹙着。
里应外合,与北狄一战……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可想要得到朝廷的应允,恐怕是难如登天。
主战一党争斗了数年,好不容易才压过主和派一头,筹措到粮草要与北狄一战。可湘阳城破,给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浇了盆冷水。而今湘阳城中还有百姓为质,朝堂上没了容玠,端王独木难支,楼岳独揽大权,皇帝一旦动摇,这“里应外合”的“外合”就无法做到……
到了那时,只会让城里的内应输得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对容玠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盘赌局……
想明白这些后,苏妙漪心里愈发沉重,她靠回圈椅中,不安地垂着眼。
往京城传信,再得到回信,来来回回再快也要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难道这半个月里,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么?
窗外风声凄厉,吹得苏妙漪瑟缩了一下肩。
她忍不住伸手环住了自己,神色惘然。
***
七日后,北狄的传书八百里加急送进了汴京,送到了皇帝手中。然而知微堂的书信甚至比官家驿差还早了一个时辰,传到了汴京,送到了端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