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已经有孕四个月了”(……(第2/3页)
还有宋郎……宋郎若是知道了,该是有多难过呢?她实在对不起他……
“好了。”嬴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手指轻勾过她脸,温和地安慰道,“溶溶别怕,孤让医师先瞒着,不会有事的。”
“可这事是能瞒得住的么?”令漪哀哀反问,“等将来肚子大起来,要如何遮掩?”
他笑:“那就只能委屈裴小娘子与我做妇了。”
做妇?做妾还差不多吧。令漪气恼地想。
前日还说“允她做个媵妾”,眼下不过一句调笑,她自不会当真。
可,就算是做妇,他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他想得美。
令漪心中气息颇为不平。她凉凉睇他一眼:“那王兄前时说的给你下药之人,找到了么?乱棍打死了么?”
既然有了,她也没法将这孩子拿掉,自然要利用怀孕之事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嬴澈何尝不知她是故意试探,在心中笑她幼稚,他还能真把她乱棍打死不成?那他如何舍得。
倒也配合地答:“找到了找到了,已经让宁瓒处置了。”
她轻轻哼了一声,声如蚊蚋,却实有些往日难见的小女儿情态。板起脸来又问:“那我父亲改葬的事呢?”
“急什么,还有些日子呢。”嬴澈道,“好歹也是我未来孩子的外祖父,难道我会舍得让他埋尸荒郊?需细细挑选棺木、找人撰写墓志铭、刻绘石碑,自然也就耽搁了些。”
听他语气倒是有认真在做,令漪放心些许:“那就好。”
劳他做了这许多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俯身,从篾萝里取出那条压在最底下的五彩丝绳:“这个……给王兄。”
语罢,纤指一勾,将那丝绳,轻轻系在了他左腕上。
“长命缕?给我的?”嬴澈抬腕细看,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时下风俗,五月五日,以白、红、黑、黄、青五彩丝线编织长命缕,系于臂上,或手腕处,便能辟邪,令人不病不瘟。
可这个一般都是系在小孩子臂上的,或是奉给家中老者。他不是稚子,年岁,应当也还没大到能做她“长者”的地步吧?
“没什么啊,就端午节要到了嘛,想着给王兄编个这个,就当讨个吉利,祈愿王兄百病不侵。”令漪道。
其实这是她幼时的心愿了。
她入府时正近端午节,彼时他刚刚收留了她,让她不至于被抓去教坊做小妓子。她很感激这个面冷心热的继兄,时值端午,便同母亲身边的婢女学了,亲手织了一条,想送去给他。
可还没有送到,就被跟踪她的宜宁县主一把抢过,扔进了桥下流淌的潺潺清溪里。
她直到这时还记得嬴菱说的话。
“你就拿这个去讨好我王兄?”
金尊玉贵的小县主一袭火红如石榴花的裙子,其上遍织宝石与珍贵的雀羽,趾高气昂地立在石桥的最高处,训斥她道:“别做梦了,你什么人我王兄什么人?他才不会喜欢这些下贱庶民用的东西,也不会喜欢下贱的你!”
她那时年岁尚幼,又是刚入府、寄人篱下,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她辛苦编织了一日的长命缕被水流冲入桥下的壕沟里,随着火红的石榴花瓣,一起流远了。
过后,连告状也不敢。因王兄每每见了她只是冷着张脸,好似当真讨厌她这个罪臣之女、下贱庶民一般。
那时的她还很渴慕他的兄妹之情,自然会为之伤心难过。哪里想得到,今日,竟是要与他生儿育女了?简直是恍如隔世。
杏眼间掠过一丝恍惚,她从尘封的记忆重回现实。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王兄会嫌弃吗?”
嬴澈不解:“孤为何要嫌弃?”
这还是他得来的第一件不必自己要求的她的礼物,自然视若珍宝,不能理解她话中之意。
“难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娘子一双含羞带怯的眼,忽然忆起前事,“你又要告诉我,这是簇玉打的?”
四目相对,他眼里的探究反惹恼了她,令漪霎时沉了脸色,背过身去。
心中却实是生气。
连她和簇玉的针线都分不清吗?还说喜欢她,男人嘴里果然没一句真话!
宋郎就不会像他一样,连她的针指都认不出!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嬴澈不明所以。
“没什么。”她漠然以应,“是我自己打的,王兄若不喜欢,摘了就是。”
“孤何时说不喜欢了。”嬴澈道,“既说是你做的,日后,孤一直戴着就是了。”
那不过是端午才有的习俗,且佩戴者多是小儿,他一直戴,也真不怕惹人笑话啊。
令漪乐得看他笑话,赌气不言。嬴澈将她身子慢慢抱转过来,柔声说起了正事:“明日我要入宫耽搁一天,你要待在家也好,去洛水边看龙舟竞渡也好,总之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