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混账!”(第2/3页)

室中一时落针可闻,只闻红烛上灯花荜拨爆开的微声。嬴澈薄唇微动。他原是想说人是不能总沉溺在过去的,总得往前看。她父亲都已经走了十年了,如果真的找不回来,她也不要沉溺在伤心里。

她已经十九岁了,可有时候,他总觉得,她的心理还像是永远停留在她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从未长大。

被她这一打断,他心里忽冷——大约在她心里,他是真的不如那串项坠重要的,甚至是,不如那两块她和宋祈舟定情的玉佩……

一时也没了争辩的兴致,嬴澈冷着脸站起身来:“随你吧。”

语罢,拂袖走了。

身影在眼前一拂而过,缭乱一地灯影。令漪下意识回头,想要出声挽留,他身影只在多宝架后一闪,很快便消失在门外鹅毛般飘飞的大雪中。

外面又下起了雪,夜深雪重路滑,不知有多难走。令漪心间一时也有些后悔,然想起当年父亲笑晏晏地将项坠挂在自己颈上,如今不仅天人永隔,终是连这最后一丝牵挂也断了,一时泪落如倾,忍不住抱住双膝埋头无助地恸哭。

次日,嬴澈等回了派去扶风的亲卫,却仍旧未等回那串项坠。

亲卫跪在云开月明居水泥金砖的地板上,轻声又谨小慎微地禀:

“……掌柜的说,当日您把三样东西交给他之后,您虽说了是死当,他并不敢乱动,都好好地留存起来了。可店里面的伙计并不知情,上个月他生了一场大病,店铺交给伙计们打理,趁他不在,偷了店里许多东西去转卖……”

“其中,那两块玉佩我们已经找回来了,只是那项坠是被过往的游商买走了,仍未找回,眼下还在追踪之中,属下怕您等急了,就先回来禀报……”

此去扶风,宁瓒一共派了两个暗卫去,既暂时找不回来,其中一人就先回京禀报,另一人仍在当地寻找线索。

如此,东西暂时是找不回来了。宁瓒征询地看向主子:“殿下,这怎么办?”

嬴澈神色阴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你去和她说,孤不想去。”

她现在脾性是越来越见长了,为了一件死物,竟还打了他。

眼下,他要再恬不知耻地过去哄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宁瓒只好领命而去。来到小桃坞时,令漪正在前厅中做针线。

见他空着手过来,令漪便明白了。昨儿伤心了一晚上,她此时已恢复了平静,道:“说吧,我受得住。”

宁瓒便把事情挑重点说了,宽慰她道:“不过娘子放心,那游商是往西边去了,眼下我们已经着人过去追了,总能找回来,只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嗯。”令漪麻木地点点头,心中却颇多苦涩。如旋涡回水般在心胸间凝结着,酸涩而疼痛。

她艰难地垂下头,兀自消化了一刻那钻心似的痛楚,抬眸时,却笑着说起了另一件不相关的事:“多谢你来告知我,我……宁侍卫长,我可以有个不情之请吗?”

昨夜她好容易安抚住了华缨的情绪,让她回去了。可内心仍是放心不下。

那位虞指挥使不会轻易放过华缨的,华缨要脱籍,他必得在这之前拼命折磨华缨。她担心华缨!

宁瓒一听便明白了:“这有何难?属下这就去。”

*

城南,花月楼。

虞琛走进二楼的云绮阁时,华缨正扯着绢帕坐在桌旁,对着虞恒抹着眼泪。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扰了二公子的雅性。”

他持一柄折扇,俊颜含笑,风度翩翩地走近。

室中,虞恒已然惶惧失措地站起身来:“阿兄……”

华缨脸色一变,仍背对着他,拿帕子拭尽了面上的泪后才转过身来,柔柔一福:“世子。”

虞琛并不看她,而是微笑看向弟弟:“阿恒,怎么,你也是听说她不日便要脱籍,赶着时间来找她耍玩耍玩么?”

“我……”

“出去。”虞琛面无表情地道。

虞恒本不想走,担忧地看向华缨。华缨却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虞琛又道:“怎么,你现在胆子愈发大了是吗?为了一个妓女,你连长兄也敢忤逆?”

“妓女”两个字尖锐地刺痛他,虞恒失声反驳道:“阿兄,华缨她不是……”

华缨怕给他惹麻烦,忙打断道:

“二公子就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和世子说呢。”

“去吧。”她面上带着笑,挽着虞恒的手臂,半是裹挟半是恳求,送他出了房间。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虞琛的话音紧随着响起:“怎么,知道你爹要回来了,又迫不及待地给他吹耳旁风,想哄他迎你过门?”

“别做梦了,你觉得我虞家会再要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女做妇么?就是做妾都不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