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3页)
此时此地,除了亡灵,只有他二人,真心话便脱口而出,她的感觉终于得到了验证:他向上爬,不过是复仇的手段,功名利禄之下,掩藏着厌世向死之心。
陆华亭望着墓碑,平静道:“母亲如今可以放心。孩儿已寻到悬心之人,她在,我便得红尘之趣,可以好好活着了。”
字句入耳,群青心中震动,陆华亭已起身进了内室。
她洒扫完毕,紧跟着进门,甫一进去,陆华亭靠在桌边望她,面孔被烛火映照的几乎绮艳:“六娘,你听见了吗?”
语气中难得促狭,看得出来是心情极佳,似想看她反应。
群青也被这奇异的开心笼罩,只是面上不显。
冷风吹在她的脸上,窗只封了一半,外面松风喧嚣,此等奇异之景,像是话本里书生逢妖的场合。
陆华亭的拇指拂过她被映成榴红色的下唇,先吻上唇角,旋即是唇,吻得亦有些偏离常规。
“娘子,你在想什么?”稍一分神,便被他察觉。
群青一面投入,一面鄙薄这放纵,只好道:“我在想宫中如何了。”
陆华亭松开她:“你想这些不累吗?”
“你真的能不想?”群青问道,“你算的也未必全准。毕竟是有流血的事,若是不成。”
她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对若蝉、郑知意的安排有无纰漏。她不喜大明宫,但做宫人十几年,自己早已成为宫中的一部分。
陆华亭默了片刻,道:“不知为何,临到揭盅之时,突然对结果毫无兴趣了。”
“宫中既有娘子如此放不下的人,那得了信便回去吧。省得你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群青觉察他意有所指,道:“你在说谁?”
“你说是谁?”陆华亭微微一笑,神色却是不悦,转身贴窗纸。
李玹那一支暗箭,至今隐隐作痛。
群青没想太多,只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此人姿容如玉树,背影看来,愈显腰身。
彼时只是在心中惊艳,以为两人注定是背道而行,从未想过可以终成眷属,可以被她掌握。
是很神奇。
她叫一声“陆华亭”,陆华亭迟疑转过身,群青毫无征兆地抱住了他,信不信男女之情,不妨碍她体会和他拥抱的感觉,犹如两块奇形怪状的七巧板,历经奔波,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窗外雨丝滴滴答答地从檐上落下。
陆华亭僵直身子,半晌没有动。方才脑中所想,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只想着,原来青蛇的缠绕并非僵冷,而是一种轻柔缥缈的软。
倘若这就是被绞杀的感觉,他愿意与她缠斗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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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长安来说,这是平常的一个夜晚。
布谷鸟低鸣不停。是夜,燕王在殿内给宸明帝侍疾。
李焕请求侍疾已有数日,表面是探望宸明帝,实际是想控诉太子给他下毒一事。韩妃一直以宸明帝养病为由,不让他见,一直磨到今夜,才放他进来。
李焕一来,没说两句便要求宸明帝重罚太子,宸明帝大怒:“如今二郎没了,统共只剩下你们兄弟二人,你皇兄是太子,你不敬他,难道还要手足相残不成?”
“儿臣并非不敬他,实在是太子狼子野心,欺人太甚。”
宸明帝拍着床榻道:“什么狼子野心,你从前敢这样说话吗?难道不是看朕卧床不起,是以气焰嚣张了?”
李焕不敢再辩,低头跪在了宸明帝床前。
韩妃听闻争吵声,进来给宸明帝送服一碗汤药。
韩妃身上带着花香,宸明帝神色暂缓,接过汤药喝下去。谁知平静没过几息,李焕突然弹出腰间软剑,打碎了汤碗,汤汁洒了一床。
宸明帝简直怒不可遏,却听闻李焕道:“韩妃,你敢与太子勾连,里应外合,毒害父皇,来人,给我拿下!”
宸明帝想骂,说不出话,想抬手,手臂也无力;张了张口,这才惊觉自己不知饮下了什么东西,五脏六腑都仿佛麻痹了,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韩妃见此状,也是惊愕,当即跪下道:“圣人,此药不是臣妾……此药是皇后娘娘刚才送来的,臣妾不过是奉旨呈上而已!”
宸明帝瞪着她,说不出话。
韩妃汗如雨下,亦是心乱如麻。按李玹的吩咐,她的确是今夜行事,可是她不忍加害宸明帝,早已将药换成了无色无味的助眠汤剂,李焕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好在听得响声,急促脚步声闯进殿内。
寝殿之外的金吾卫,早已换成李玹的心腹,若他们进来,便可以控制住场面。
令她惊讶的是,进来的人不是金吾卫,而是燕王府暗卫,他们身着黑衣,神色沉静,将李焕拱卫在中间。
李焕早已换了副面色。他苍白英俊的脸满不在乎,只是望着宸明帝的眼中,有几丝沉痛:“父皇,儿臣说太子有反意,你还是不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