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将不在勇而在谋。”……(第3/5页)
陆相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哦,你不知道敌人是谁?”
父亲目光如炬如电,照得陆轻眉心头一寒。她只睫毛轻眨一下:“我只知,此战必须赢。爹爹刚来,爹爹也说了,你们不知金州局势,不如听我的。”
陆相:“弃城不是我一人的主意,是诸位大臣与我一同的决意。如今多事之秋,先帝宾天,新帝未嗣,我们得保证新帝的安危……”
这时,侍卫在陆轻眉耳边轻语两句。陆轻眉眉头蹙了下,再次舒展。她朝向陆相:“看来那些与爹爹一同来金州的大臣们听到战乱,就不敢进金州城门,只让爹一人前来了。可我此时不能听爹爹的,我必须守在金州,不能放弃金州。”
陆相盯着她。
这个女儿,瘦削,单薄,体弱,性强。她自母胎带出来的体弱之症,总让父母几多愧疚,几多心疼。自小看着花骨朵般的女孩儿长大,陆相自然希望她得偿所愿。
整整半年,陆相知道陆轻眉频频出城,频频忙一些他尚不完全知晓的事务。
旁的父亲会阻拦,会过问。但陆相不会,陆相本就希望陆轻眉不要困于建业,不要余生了却后宫。陆相常想,若女儿与儿子的性情能换一换,便好了。若轻眉像良辰那样跳脱,便不至于整日病弱苦闷,一心只为家族;若良辰有轻眉的几分沉稳,陆相也不会将儿子送去山上读书,想要儿子收收性情。
显然,此时陆相还不知道他的儿子背着他干出来的大事,他却已经因为女儿干出来的这大事,有些头痛了——
“轻眉,你不懂政务……”
陆轻眉轻声:“爹,我懂。我正是懂,才知道此时绝不能退。一百二十年前,南周就是退下大散关,从此再没北上,再无收复神州的可能。建业上下耽于享乐,遗忘祖志,与北周和亲,这样的国策,不正是放弃‘神州一统’的机会吗?
“爹,我读遍史书,我自小养在你身边,我知道只要一旦退,金州便给敌人了。建业没有余力,也不会愿意出兵收复。先帝只愿守着建业,建业臣民们也这样想。大家都不在乎建业以外的百姓,尤其是边界之地的百姓。南北周的问题已然很复杂,我们不能将问题变得更复杂……”
“更复杂?”陆相若有所思,“你知道敌军是哪一方的人?”
陆轻眉顿一下,觉得不应隐瞒宰相:“是……”
“是霍丘国,”一个清朗的少年声从殿外传来,大步进殿,“相公,陆娘子,恕我无礼,没手给你们请安啊。”
陆轻眉骤然转身,陆相凝目看去。
大殿门半开,李微言用剑逼着一个趔趔趄趄的汉子,将这汉子一径摔入了殿中。此殿鸦雀无声,守卫的侍卫们面不改色,既当做看不见他,也不数他无礼。
陆相盯着李微言:这么个、这么个人……就是遗诏中的“誉王世子”?
陆轻眉矜贵屈身:“臣女向陛下……”
李微言:“哈!嫂嫂,自家人面前,你也这么装模作样吗?”
陆相幽静的目光再次瞥向陆轻眉,陆轻眉感到方才尚且沉静的心湖,此时聚起冰刺,抵得她背脊生出冷汗。她知道李微言毫无皇室子弟的风范,也绝无帝王威严,但她一手承办此事,如今当着父亲的面,他不羞愧,她十足羞耻。
好在,陆相的目光,下一刻落到了那被五花大绑、摔在地上的汉子身上:“这是谁?”
李微言:“本来应该关在天牢里的山贼,却跑到了城里,和人汇合,抢人财物,发散谣言。喏,那个‘敌军南下’的消息,就是给他们下令的背后人交给他们的任务。”
李微言嘲笑道:“嫂嫂,天牢不严实啊。要是像关我时那么严防死守,这些山贼怎会被救出去?”
陆轻眉拧眉。
陆相:“誉王世子何时被关?”
李微言飞快看一眼陆轻眉,目光古怪。他这才意识到,陆轻眉居然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陆相。
为何不说?
总不会是试图救他一命吧?这天下觊觎真正小公子的血的人那么多,陆轻眉是为了让他当皇帝,试图保护他呢,还是她对他的血,有别的想法?
是了,她不是体弱多病吗?她也许就是另一个光义帝,想独自守着他这个血袋……
李微言想得出神时,陆轻眉开口:“你抓这山贼,特意跑来行宫做什么?”
李微言回神。
他再次看她一眼。
陆轻眉被他看得奇怪。
她目光坦然,李微言神色却迟疑一下,才挪开目光:“我本来想逃之夭夭,但遇到这个人,就恨得牙痒痒。他们以前那么折辱我,你们连个天牢都关不好,把人放了出来,这怎么行……我可不会放过害我的人,我就把他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