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第3/7页)
江芸芸微微一笑:“因为国公爷被我们拉入局了,一旦陈御史把此事闹大,被我们牵连其中的国公爷势必要接受质询,南京作为陪都,太祖定都之地,一向是个敏感的地方,一旦成国公和太监牵扯上关系,那就是不小的事情,成国公年纪也大了,久居南京,一旦陛下对他起了疑心,只怕南京守备的位置是待不住了。”
众人沉默,在江芸芸一步步的解释下,这才发现原来一切多环环相扣。
“你是早就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徐经骇然,“所以一开始就想着拉国公爷入局。”
江芸芸笑了笑:“我哪有这么厉害,我只是在陈守备第一次见我们的时候,我就开始观察过这位守备太监,他对我和幺儿都太熟悉了,但我们并没有见过面,我的老师作为文人,想来也不会和太监关系亲密,也不可能和他说起我和幺儿,这么一想,那日的事情本就不合理。”
年迈温和的高位者坐在他们面前时,有条不紊把所有人的身世背景一一道出,便是张灵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也认真倾听,这一点就确实足以令人沉醉。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让江芸芸开始起疑。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自己在扬州做了不少事,这些事虽没有大肆渲染,但只要有心打听那一定能打听下来的,尤其是扬州前任知府的那档子事,老师只是让它不能再在台面上被提及,最大可能地淡化了它对江芸未来的危害,但私下里,这些事情只要仔细打听也同样不难发现。
守备这样地位身份的人,自然有人上赶着跟他讲这些事情,这些都是常理之中的事情,可这些事情要不就会讲全部人,要不就只会讲首犯江芸一人,万万没有只讲几个的,但陈守备明显是不认识张灵、徐祯卿和都穆几人,甚至对祝枝山和唐伯虎也不过是稍有印象,但这两人在南京名气之大,她从各大送进来的帖子里也略有耳闻,陈守备知道并不奇怪。
所以她大胆推断,也许有人只是跟他讲起过自己和顾仕隆,这样一来,让陈守备认识自己的事情未必是这个事情。
换个角度分析,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只能以极小概率出现在这些大官口中,哪怕她有一个状元老师,对他们而已,状元也不是一个值钱的头衔,但顾仕隆不一样。
他有一个同有爵位的爹,炙手可热的大将军。
听说他家的第一任镇远侯也是武将,也曾随着太祖开疆扩土,在靖难中和太宗交手过,后来被俘投降后辅燕王世子守北平。
武将认识武将的概率本就大,又同是受宠的勋贵,有往来的概率就更大了。
要知道顾溥多不靠谱的人啊,竟然把自己唯一的儿子扔给一个名不经转的小孩,只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很难不逼逼叨叨两句。
那这个人能是谁呢?
是谁能这么随口吐槽这么私密的事情呢。
这意味着两人的关系很好,私下八卦没少交流。
成国公朱仪的名字呼之欲出。
—— ——
朱仪并没有请他们去国公府,而是在醉仙楼设宴。
醉仙楼门口的白墙上,唐伯虎提的诗那首诗还显眼挂在正中间,字迹嚣张,龙飞凤舞,气势汹汹,哪怕墨迹淡去,也把别的诗衬托得格外平凡。
雅间还是当日见陈祖生的那间。
大门被推开,朱仪换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大马金刀坐在首位,虽身上并不佩刀,但只要坐在这里就足够威严冷冽。
这间屋子有一个里间,之前是闭着的,今日却敞开小门,两边的风来回吹着,吹散了夏日的闷热,江芸芸随意抬眸扫了一眼,一眼就看到门口立着一扇四开的四季兰花图屏风。
朱仪见了人微微一笑:“来得倒是早。”
江芸芸回神,先一步踏入屋内,随后几人一起上前行礼。
“坐吧。”朱仪说,“人都齐了就上菜。”
江芸芸眼珠子转了转。
众人默契地让江芸芸坐在他的右手边,顾仕隆一向粘人,挨着江芸芸坐,最后一圈坐下来,左手边就落在徐经身上。
朱仪看着几人不动声色的,自个排好位置,心中暗笑。
“你猜我今日来找你们做什么?”他这么说着,目光却落在江芸芸身上。
江芸芸微微一笑,装傻充愣:“不是请我们吃饭嘛。”
朱仪看着她,突然板下脸来:“好你个江芸,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重,之前用我当筏子,现在还跟我说装糊涂。”
徐经欲言又止。
祝枝山拉了拉他的袖子。
江芸芸依旧笑脸盈盈:“可学生也没有说错啊,我之前确实得罪了人,我们一圈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幺儿能打架,我们想试试他的深浅才不小心闯入军营的,得蒙国公爷不予计较,而且徐家也不是拿东西赎我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