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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第3/4页)

—— ——

江芸芸是半夜被热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不知何时偷偷爬上床的顾幺儿,推开他睡得四仰八叉的手,随后悄悄爬起来,来到院中坐着发呆。

冬日的风在寂静的夜色中呼啸而去,院中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周笙的院子就在她隔壁,每天都是等她读书回来才会熄灯,若是有时江芸芸读书时间久了,她就会亲自来敲门,撵她回去睡觉,还学会了似而非似地恐吓着。

——这么晚睡,会长不高的。

江渝平日睡得最早,但白天却也起得早,时不时背着小手,来她院子里晃悠。

江芸芸也不知是自己担忧那对母女,还是为何,总有些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忽略了什么,那点忽略好似一团火在无人的深夜越烧越烈。

就在她一点点分析下去时,突然隐隐听到风中传来的喧闹声,她当机立断朝着读书的阁楼跑去,然后架上扶梯,爬到屋顶张望着。

一眼玩不到头的江家内院,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几处游廊里还悬挂着亮堂的灯笼,远远看去,就好似一条蛰伏的巨蛇,在夜色中缓缓游曳,巡视着整个江家。

江如琅书房的位置似乎有动静。

二楼的灯亮了。

有人出来了。

好多火把。

江芸芸站在高处,北风吹得她的衣摆烈烈作响,似乎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直接掀翻下去。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芸芸心中一惊。

“你在干什么啊?”顾幺儿抱着枕头站在下面,含含糊糊地问道,“干嘛不睡觉啊?”

江芸芸连忙说道:“江家有一伙人出去了,你能不能跟上去看看。”

顾幺儿原本还困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好啊。”他说道,“我去拿剑。”

江芸芸见他兴冲冲跑了,连忙下了扶梯,紧张说道,“千万不要起冲突,一定一定要以自己为重。”

顾幺儿一看就是没听进去,兴致勃勃:“我一定给你打听清楚。”

江芸芸头大,连忙把人拉住:“不要冲动,他们人多势众,你千万不要受伤了,不然我怎么和你爹交代啊。”

顾幺儿哦了一声,哼哼唧唧敷衍着,然后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就跑了。

江芸芸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离开了,心事重重坐在椅子上,任由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郁了。

——她又是哪一步没有考虑到。

—— ——

“他儿子点火自尽了。”陆卓蹭得一下站起来,差点踢翻脚边的火盆。

“验尸单出来后,县丞就叫我们带人去江家走了一趟,我们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结果去了江家才知道,江来富原来是有自己院子的,也在开明街附近,只是我们去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那个儿子站在火里疯了一样得在笑,火太大了,我们也不敢冲进去。”衙役也是一脸灰头土脸的,“现在还再烧呢,我赶回来报信的路上,还找了灭火的人,但这么大的火,人怕是……”

程钰也惊呆在原处:“这一个个的,怎么回事,都知道自己罪行败露,畏罪自杀了吗?”

陆卓失神站着,看着天边开始出现一道细微的,不甚明亮的光线。

那是即将天亮前的晨曦,可夜色依旧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火灭之后要仔细检查江来富的院子。”程钰一脸严肃吩咐着,“他们一定是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以为事情败露了,这才这么偏激。”

衙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啊?”

程钰去看陆卓。

陆卓的视线从那一抹细长的,轻微的光亮上收了回来。

“就按县丞说的办,把江家人的尸体都抬回来,让仵作仔细检查。”他顿了顿,“看看到底是不是自杀。”

“是。”衙役抱拳退下。

程钰坐在椅子上,用长棍拨弄着炭火,低着头,轻声问道:“这事瞧着是瞒不住了,就是不知道巡城御史见了……”

陆卓沉重叹了一口气。

“我问心无愧,清清白白,何惧弹劾。”他说。

程钰抬眸,一脸无奈:“明府自然是坦荡,只是那些御史一向是闻风就来,铁打的铜像都要扔一把泥巴才肯罢休。”

陆卓沉默。

“其实此事也是清晰的。”程钰继续说道,神色恭敬,“明府不过是想调查的更仔细一点,但江来富畏罪自尽便足以证明李达说的就是真的,江来富的儿子一定是看到衙门的人去了江家,才觉得不妙,但这里面十有八九涉及到其他事情,可现在无凭无据,我们深究,就是给御史们递把柄。”

陆卓看了过来。

程钰眉眼温和,斯斯文文,继续说道:“但周家的事是板上钉钉了,此事就这么结了,只要明府心里有个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江来富做的事总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