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第3/4页)
顾幺儿只好讪讪闭上嘴,慢慢吞吞把马都拴好。
“也不知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许久之后,黎循传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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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难得每日都有不少人准点来上值,到处都是议论声,这十来日他们也是到处奔波,尤其是年轻的翰林们,他们有不少同窗用乡都被抓进去了。
十日后,久不见面的李东阳也匆匆赶来,要了一大堆资料,大都是前几朝的山西折子,原本安静的翰林院一听消息立刻忙碌起来。
李东阳甚至抽空见了见江芸芸,见她正乖乖修遗书,满意点了点头:“我在午门看到思献,心里还担心你也不管一切冲上去呢。”
江芸芸摸了摸脑袋:“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到了这一步,不敢贸然行动。”
她一脸期冀地看着她师兄。
谁知道李东阳只是看着她,温和说道:“龙蛇之蛰,以存身也。“
江芸芸欲言又止。
李东阳是希望她能继续保持沉默吗?
“那陛下还不打算放人吗?”好一会儿,江芸芸又问道。
去年邱睿去世后,二月李东阳以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入阁参预机务,同年十月谢迁服阙结束,以詹事府少詹事兼侍读学士入阁参预机务。
她的师兄在做了多年冷板凳后,出人意料的入阁了。
李东阳依旧是看着她没说话。
“我听说杨守阯前几日去吏部写了一封信。”江芸芸小心翼翼说道。
李东阳眉心微动。
江芸芸连连摆手:“和我没关系的,就是我听说杨学士给礼部侍郎写了一份信,信中说的是六道无人不能运转,要吏部想办法。”
李东阳眼皮子耷拉着。
“然后听说吏部想了个法子说让其他官员暂代。”江芸芸又说,随后话锋一转,委婉说道,“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
杨守阯这份信的目的就是想要吏部用这个借口出面把人捞出来,但吏部显然不打算这么做,反而打了个擦边球。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李东阳无奈说道,“你要吏部怎么办?难道真的为了一个小小知府去违背陛下,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连带着六部都停摆了。”
“救人之事要紧,朝堂运作也要紧,万万没有逼人的道理。”李东阳眉眼低垂,淡淡说道,“伏阙面争,自来就是最坏的办法。”
江芸芸沉默了。
“你知道王尚书为什么还是被调到南京去了吗?”临走前,李东阳冷不丁问道。
江芸芸摇头。
“因为一个人的脾气是改不了的。”李东阳意味深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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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心事重重地下了值,她能感受到整个官署中有种莫名的焦躁。
到处都是在议论声,大部分人都站在刘知府的角度上。
是了,他们是读书人,自然是心疼读书人的。
那陛下呢?
陛下在和大臣僵持。
看似脾气最好的,最礼贤下士的陛下一条心得要保这个早已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岷王。
为什么呢?
官员弹劾藩王,藩王弹劾官员,那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不论惩治谁那都是有个名头的事,可现在闹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陛下,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江芸芸背着手胡乱走着,她走到午门口,外面跪着乌压压一群人。
他们安安静静地跪着,大都是六七品的官员,这些都是这个朝代的基石,现在这些沉默的石头无论高低胖瘦,无一人愿意退步,有人倒下了,家人们就把人抬出来,会有人继续补进去。
江芸芸第一次见,却又看得失神了。
她在这里面看到几个熟悉的人影。
与他新科的王瓒,还有之前在读书时见到的扬州人。
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跪在这里呢?
是因为同窗?还是为了心中的那点道义?
她突然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但是很快就被人诚惶诚恐地带走了,她回过神来,突然又想起早上出门巷子口那户人家隔着墙壁传出来的幽咽哭声。
据说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御史,做了一辈子的七品官,但听说字写得极好,所以靠润笔,日子过得还算平静,只是性子老实,平日里就不爱说话,家里除了寡母,就剩下一对没了娘亲的双生子。
街坊们都说,要是他这次回不来,这家算是彻底垮了。
“这有什么用?”边上有一纨绔子弟冷笑一声说道,“逼谁呢?”
江芸芸扭头。
只看到一个身着华衣的年轻男子低声嘲讽着,他手里领着一只漂亮的大尾巴公鸡,整个人吊儿郎当的。
“看什么?”他察觉到江芸芸的视线,不悦呵斥道。
江芸芸抬眸,笑眯眯说道:“你这只鸡看上去很健壮,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