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九幽(第8/54页)

“瞧你说的,大管事可不还是大管事。”那荣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睇了西纳一眼,“但是咱们大管事身体一向不好,你这个跟他称兄道弟的,就不知道多替他分担分担?”

西纳一怔,随即低了低头,笑道:“是啊,大管事该歇歇了……”

“嗯。就这么着吧。”

作为一个心狠手辣、鲜耻寡廉、不择手段的土司,那荣并不吝啬。在打发朱明月回到神祭堂的时候,这位不吝啬的土司,本着他一如既往的慷慨品德,后脚就派了心腹的掌事侍女,给她送过去一个额外的恩典。

祭神阁出的祸乱,在新任大巫师弥陀莎的铁腕整治下已经被摆平,神祭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府内府外也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迎接八月初八的勐神大祭。但出了事,总要有人背黑锅的。弥陀莎不能去追究土司夫人,于是就找了上一任主持巫师、上上任大巫师,来负这个全责。

那荣的恩典,是将祭神阁的善后事宜,也就是怎么让人背这个黑锅,全权交给了朱明月来处理。

这一日是七月初一,在其余已选上的祭神侍女被新官上任的弥陀莎尽数撤掉的时候,作为仅剩的唯一一个祭神侍女,又受到土司那荣的青睐,“白莲玉恩”的身份犹如雨后的富贵竹,一下子在神祭堂里节节蹿升了起来。与她一同被选上的三个姑娘,就远没她这么好运,除了月弥被发还回暖堂西厢,剩下两人都被弥陀莎赶出了土司府,毕生再没有成为祭神侍女的资格。

七月初二,晌午。

阴霾了几日,难得露出了一抹阳光。

神祭堂,暖阁西厢。

推开门,屋内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在地上倒着,嘴巴也被堵上了。

一袭湖蓝高筒长裙的少女款款走上前,踩着地上那人的胸膛,俯下身,以一种低柔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道:“想不到堂堂的召曼大巫师也有今天,怎么样,还舒服吗?”

地上的男人发出“呜呜”的叫声,眼眦欲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少女一把拿掉塞在他嘴里的破布,召曼破口大骂:“贱人!臭婊子!谁给你的胆子?”

他刚骂两句,蓦地反应过来,抻着脖子朝着外面叫道:“来人,快来人啊,有人要在神祭堂造反!”

“都死光了吗——怎么不来人,快来人!”

一连几句声嘶力竭的呼喊,却无人相应。召曼瞪着一双眼睛抬起头,就见屋外守着的那些武士和仆从,始终各就各位,一脸漠然麻木,对眼前之事视而不见。召曼有些惶恐地张了张嘴,像是明白了过来,此时此刻的这些人,根本都不是他的手下,而是跟这小贱人一伙的。

养尊处优惯了,在发现根本无人可护他时,召曼的心一下子坠入了冰窟,四肢发凉。

“我告诉你,我是大巫师,我是摆夷族世袭的大巫师,知不知道?你没有权力这么对我!你赶紧放开我,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召曼咬着牙,色厉内荏地道。

“生不如死?您这个大巫师……曾经的,不是早就让我生不如死了吗?”

少女愈加俯下身,一副姣好的面容上满是隐含的怨毒。

这就是白日里道貌岸然,德高望重的大巫师!谁会想到居然是满腹男盗女娼,卑鄙下作的大淫棍?每个夜晚,那些引诱艳惑的少女身体,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任他无情地采撷、摧毁……多少女子在清醒之后,哽咽下屈辱和怨恨,敢怒不敢言,其中美貌些的,便是永坠泥淖,再也无法走出噩梦的深渊。

无人知晓为何往年落选的祭神侍女,被送回家中后,疯的疯、傻的傻;被选中留下来奉神的那些,又为何再也没从土司府里走出来。召曼的秘密,一直牢牢地锁在这表面神圣高洁、实则内里肮脏不堪的神祭堂内,甚至从来没被人怀疑过!

那段时间,他是不是就站在这几扇窗前,看着外面茂林修竹中、汤池暖水里一具具香汤沐浴的赤裸胴体……一边在心里想着龌龊的男女之事,一边品头论足,把自己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精挑细选着哪一夜哪一个女人给他侍寝暖床。何其快活!

月卓拉想起那几个夜晚,她卑微无助地躺在他胯下,而他举着蜡烛,将那滚烫的蜡油滴在自己身上,任凭她哭喊求饶,不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兴致高昂在她身体里驰骋。她为了活命,不得不屈辱地臣服任他予取予求,他却又找来那两个跟她一同来自红河彝族的待选祭神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