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VI(第5/10页)

  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几乎是瞬间,卢克蕾西亚的生命之光就宛若狂风中微弱的蜡烛,猛地消逝了。

  时空的间隙中,隐约的光芒里,站着死神的身影。

  白衣的少女撑着下巴,而身着黑色骑士服装的少年则带着似是而非的微笑,礼貌与他没有生气的眼神交织,显得十分诡异。

  “你好。”他向卢克蕾西亚打招呼,却并没有期待她的回复,“你已经死了。”

  卢克蕾西亚听闻他的说法,只觉得可笑,于是她在唇边勾起了一个美丽的笑容。他有些讶异地挑挑眉毛,“你是第一个死后见到我,还面带微笑的人。”他伸手指了指卢克蕾西亚,于是她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她笑着寒暄说,“你好。我的父亲告诉我,人死后会依照自己的过往去向天堂,或者地狱。但我和哥哥都知道,天堂的门并不会向我们敞开。不管你来自何方,我已经准备好和你走了。”

  少年唇边的弧度更大了,“哦是吗?但你也知道,死神不会听从人类的想法。你哪里都不会去,你还有七天可以活呢。这七天,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而七天之后,你只要杀死你脑海里最后出现的人,便可以活下去了。”

  卢克蕾西亚怔了怔,随即说,“我脑海里最后想起的,是阿尔方索吗?”

  少年耸了耸肩膀。

  一直沉默的白裙少女终于抬起头来,“时空的水镜里可以看到,你最后想起的是两个人。”

  卢克蕾西亚,不明白地问,“难道你们是要我杀死两个人?”

  “哪个都可以,”少女说,她看向卢克蕾西亚,深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却冰冷,“任何一个人死去,你都可以继续活下去。选一个吧,阿尔方索,还是西泽尔?波尔金。”她顿了顿,又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或者,你选择自己死去,那么他们都可以活下去了。”

  (4)兄妹

  西泽尔将卢克蕾西亚抱在怀里。

  她闭着眼睛,好像沉睡的天使。卷曲浓密的头发向四处散去,她胸口流出的鲜血染黑了四周的玫瑰。就像画卷中为天神牺牲自己的祭品。

  人们匆忙地将阿尔方索送进屋里,又叫来医生,却没有人敢打扰西泽尔。

  他的妻子夏洛特想走过去,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无法靠近,只是在附近看着沉默着的他,咬着手指,眼里布满了不安和迷茫。

  下雨了。

  仆人们有几分强硬地拉着夏洛特回到屋内避雨,花园里只剩下了西泽尔和卢克蕾西亚。血被雨水冲刷,四周变得干净,就好像卢克蕾西亚只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绿宝石的眼里映出了西泽尔的面容。

  她眯了眯眼睛,说,“哥哥,下雨了。”

  西泽尔拂去她脸上的雨水,他的手指和雨水一样冰冷,而他的面容就好像梦中的死神一样,完美无瑕却疏远冷漠,“我在等你醒来。”

  他将她抱起来,慢慢地向屋里走去,却全然不问她为何死而复生。

  这里是卢克蕾西亚以前居住的地方,他将她带回了她原本的房间。推开房门,小小的屋子依然用她喜欢的米白色装饰,就好像她十二岁离开这里之前一样。就连她曾经最喜欢的娃娃,都静静地放在床边。西泽尔说,“我和你提过,让他们每天都换一束新鲜的花。”

  卢克蕾西亚看了看床头那束纯洁美好的浅粉色玫瑰,那是她童年时最爱的花朵。

  她喃喃地说,“刚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回到了十二岁以前任何一个稀松平常的日子。大风吹过罗马晴朗的天空,我跟在你和胡安的后面,笑着、跳着……”

  就好像拥有着全世界的幸福。

  西泽尔顺着她说,“卢克蕾西亚,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不管你去了哪里、遇到谁,那些都只会像水泡一样转瞬即逝。”

  他将她小心地放在床铺上,将她童年时喜欢的娃娃放进她的臂弯里,坐在她身边,才说,“胡安是,阿尔方索亦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完美而冷漠的微笑,金绿色的眼里没有一点温度,“他是我们与法国外交之间的障碍。有着利益在中间,他不可能值得你依靠”

  卢克蕾西亚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不能放我们走吗?我们永远离开拿波里。”

  西泽尔怔了一下,他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在那一刻隐去,沉到了黑暗里,“卢克蕾西亚,没有男人会甘愿放弃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