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全·相见欢(第15/17页)



凉生的沉默,在未央的眼里,却变成了默许;或者即使他的沉默是一种拒绝,她也要将它改变为“我愿意”;于是,她轻轻的附身,小心翼翼的用碎瓷片在凉生的无名指上划下了那圈血痕——凉生的眉心微微皱起,那种疼痛划断了他的思量他的退路;而这道伤痕就像划在了我的心上一样。

这是两枚永生都无法脱下的婚戒,也是他们赠与彼此的一生之痕,而可笑的是,我却见证了他们“互换”戒指这一刻。

……

我有些摇摇晃晃,咧嘴,笑了笑,说,这次搞偷窥搞得爽吧?姜生。

要不要进去恭喜一下啊,姜生。说几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然后,顺便替他俩擦擦血什么的。

我冲着空气拼命的笑,做各种鬼脸给自己看,眼泪却在拼命的冒。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我微微一惊,仓惶转身,尚来不及收起眼泪,却见前段时日久觅不到的宁信,她已站在我的身后。原来,刚刚太过悲伤,竟没留神有人已走到自己身边。

宁信看着我,眉毛微微敛着,柔和的眼波中是淡淡的悲悯之意。

她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是思虑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语言,她说,姜生……难为……你了。

她的话,倒让我有些不安——

人越长大,就越懂得。当我还是一个罗莉的时候,每次未央坑害我,我就会对她充满痛恨,觉得她明明是可恨的女巫,还要装无辜的白兔;而如今长大后,我能理解,一份八年的感情,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我想,如果换做我是未央,谁敢动我一份八年之久的感情,我会抄起笔记本当砖头,率领北小武以及花果山的猴子砸那女人的全家。

也或者,这只是我过过嘴瘾,将自己伪装的凶悍——

因为现在有一个女人,动了我对一个男人十七年的感情,我却只敢、只能窝囊的站在门前,咬着自己的手臂哭泣。

突然,微掩着的病房门被打开了,未央迎面出来,眼角依稀泪痕。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如遭雷劈一般。

当她的目光触及我脖子上的“红痕”时,眼睛里又流露出不屑和嘲讽的神色。

宁信走上前,似乎想要对未央说什么。

这时,病房里的凉生,似乎觉察到了异样,他猛然转身,漂亮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忽而明亮的光,那仿佛是历尽千年的一个回眸,漫长而遥远。

在他回头看到我那一刻,我悲从中来,匆忙转头,没命一样跑开了,撞开了身边的宁信,也躲开了她挽留的手。

身后,宁信轻轻一声——嗳——我的名字她未曾喊出口,却依然换来的是未央愠怒的目光。

我独自躲在走廊的转角处,像一缕孤魂野鬼一样,竭尽克制,忍住泪,忍住呼吸,忍住不嚎啕大哭出任何声息……

那一天,医院里,他离我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

他们俩手上的“婚戒”娇艳如花,我一人在冰凉的地板上泪如雨下。

那病房门外,传来了对话——

凉生夺门而问,声音中些许期许,刚才……是谁?

未央回头,定了定神色,微微一笑,温柔的说,哦,没谁,一个乱跑的小孩。

宁信在一旁,神色寂静,微微伤感,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凉生,嘴巴紧紧抿着,没有说话。

11、姜生:我是胆小鬼,却不得不为你鼓起这许多的勇气。

嗯,是一个小孩。

一个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去路的小孩;一个只能躲在病房转角冰凉的楼梯间哭泣的小孩;一个曾经在四岁时就将自己的手放在六岁你的手里的小孩;一个真的不愿意一辈子都喊你“哥哥”、却不得不一辈子都喊你“哥哥”的小孩……

转角处,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臂哭,却不敢出声息。

病房门外时,我还曾想过,如果你突然发现了我,我该怎么去面对?

我以为我会克制了再克制,冲你做了个鬼脸,傻大姐似的咧着嘴笑,故意将话说的万分轻快,哥,我刚来。只是不想给你和未央姐姐做电灯泡哎!呵呵。

那时候,我的眼泪肯定会不合时宜的流到唇边,然后我就故作调皮的舔了一下,掩饰着骗你,哥,我这是替你高兴的。你瞧你,终于有了“归宿”了。说完我就仰着脸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跟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那气氛肯定尴尬要死,你会不会突然问我,咿,姜生,天佑……没和你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