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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他听人说到一个赚钱的方法:去日本背死人。听说很多人砸锅卖铁地办了去日本的手续,但到了那里既不读书,也不上学,就靠背死人赚钱。据说这是日本的一种风俗,家里死了人,要请人背出去,然后再由殡仪馆处理。又听说日本人挺迷信的,这个背死人的活谁也不愿意干,都是那些想赚钱的中国人干的,听说一年就能赚几十万。

  这个真让他动了心,一年就能赚几十万,那不是一年就可以把账还掉?背死人怎么啦?只要有钱赚。他不迷信,不怕背死人,相信也肯定背得动,因为日本鬼子号称“倭寇”,“小日本”,肯定都是小矮人,好背,如果是到美国背死人,那他就不敢揭这个榜了。听说美国人动不动就是几百磅,那还不把他压垮了?

  他托人打听看怎么才能到日本去背死人,结果还没打听出个眉目来,就被小冰知道了。小冰大哭一场,坚决不同意他去日本背死人,说如果他要去的话,她就去死,“背外必先背内”,让他先背了她这个中国的死人再去背日本的死人,也显得有民族气节。

  他只好放弃了这个计划,但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赚钱的事,做梦都梦见刮起了大风,把银行的屋顶刮跑了,很多的钞票满天飞舞,他边跑边抓,一抓一张,一抓一张。

  不管他是盼也好,怕也好,换肾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有一天,他刚从教室出来,就接到小冰的电话,说肖医生通知他们找到肾源了,叫他们赶快去交钱。

  他赶紧给谢怡红打了一个电话,说他现在需要问她借钱。谢怡红那边大概正是三更半夜,被他从睡梦中叫起来,好一会都摸头不是脑的。不过一旦听明白了,就连声说:“好,好,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最迟明天可以叫小朱把钱带给你。”

  他感激涕零,再三再四地说谢谢,谢怡红说:“我不跟你罗嗦了,我给我妈打电话去了。”

  他又亲自跑到谭师傅那里去了一趟,谭师傅说没问题,不过因为钱存在一个小储蓄所里,可能要提前通知储蓄所去提款,明天应该能拿到钱。

  他说:“明天正好,因为我问一个同事借的钱也要到明天才能拿到。”

  从谭师傅那里出来,刚好碰到常胜,但他不想麻烦常胜去搞钱,所以只站住聊了两句,没提借钱的事。

  第二天,小朱把谢怡红的钱带给了他,比上次说定的数目多出好几万,他完全不用问他那个同事借钱了。他当场就要开个借条给小朱。小朱说:“唉呀,快别这样了,怡红交待了的,这钱是给你的,不是借你的——”

  他坚持要开:“那不行的,如果不是借的,我不会要的——”

  两人僵持了一会,小朱无奈地说:“算了,你要开就开吧,我带回去给她妈妈就是了。但是如果怡红发你脾气,莫怪我就是——”

  他拿了钱,就骑车到谭师傅那里去。谭师傅已经把钱取好了,就等他来拿了。他如法炮制,也要开个借条给谭师傅。谭师傅不肯收,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搞得象打架一样。

  正在拉扯中,常胜和娜娜也跑来了,常胜象被人污辱了一样忿忿不平地说:“你这人太不够朋友了,讲好了要钱的时候就告诉我的,你怎么告诉他们不告诉我?是嫌我钱不干净?”

  他解释说:“钱已经凑够了,就没去麻烦你——”

  常胜交给他八千块钱,抱歉说:“对不起,太匆忙了,连一万都没凑到,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

  他推脱了一阵,实在推不掉,就收下了。他要开个借条给常胜,把常胜惹毛了,骂了他几句,扯着娜娜就走了。

  他还想给谭师傅写借条,谭师傅威胁说:“你也要我像他那样骂你几句才罢休?”

  他只好作罢,但心里想好了,不管有没有借条,这钱一定要还的,凡是借的钱都一定要还的。

  他把所有的钱都装进小朱今天带钱来的那个女式提包里,也不知道是谢怡红以前用过的包,还是她妈妈的包,看上去还挺新的,说不定是谢妈妈日常用的包,他准备今天把钱交了,就找个时间上谢家去还包,顺便送点礼,好好谢谢人家。他把包放进自行车前面的菜篓子里,想了想,觉得不安全,又拿出来,提在手里。

  昨天刚下过雨,乌衣巷一片泥泞,他一只手提包,一只手骑车,还没骑出乌衣巷,就听见身后有急促的摩托声,他怕摩托溅他一身泥,连忙往路边让。但还没让出多远,就被摩托从后面撞上,他连人带车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