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第2/6页)

“报上你的名号,说出你的目的。”在琅琊养尊处优的活了多年,东安君还是第一次面对被人威胁的情况。

为首之人朝东安君不徐不疾道:“在下射声校尉方洺。”

“我听说过你。”东安君记性很好,“你是寒门出身,曾在边关立有战功,却又被权贵诬陷。七年前,是相国为你平反并重用于你,三年前,是他将你扶到了射声校尉这个位子上——用剑指着恩人的女儿,这难道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方洺似面有惭色,又似是镇定自若,“东安君难道还不知道么?”

东安君不答。

“太后意图废帝另立,符离侯不允,双方……发生了一些争执。”

说是争执,恐怕是翻天覆地的杀戮。东安君眉心用力蹙起,“那我的父亲呢?”

“为父母的,理所当然会偏袒子女。太后试图废帝,大错特错,可相国想来也是会袒护她的吧。”这人说着,轻嗤了一声,半是恭敬半是嘲弄的对东安君道:“还请东安君,随我们走一趟。替天下臣民,说服相国。”

什么替天下臣民,什么说服相国,这些人已经倒向了符离侯,无非是想要用她来要挟褚相。

笼在袖中的手握紧,但她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那,就走吧。”

她当然不会遂了这些人的心愿,只是要脱困,还得谨慎考虑。东安君已经是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年少时的轻率任性被岁月磨去,她沉默的跟在方洺身后,在倒戈北军的押送下一步步往前。

同时,她试着从方洺口中套话。

“我父亲可还安好?”

“相国,暂安。”方洺的话语暂时停顿了一下。

这么说来,要么是他也不甚了解洛阳城内发生的事情,无法判断褚相的生死;要么,就是褚相已经出事。

东安君倾向于相信前一个猜测,因为若是她的父亲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些人一定会直接杀了她。

这么多年来,她能够畅快的活着,享受富贵与安逸,都是褚相的缘故——她一直刻意回避去想这些,但此刻,她却又不得不承认,褚相给予了她太多的庇护。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心中仿佛有一根根针在刺下。

却又要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你是要带我去哪,直接去洛阳见符离侯么?”

方洺迟疑了下,没有答话。

“一场宫变从开始到结束,需要一定的时间。你要是不想被卷入其中,最好再观望一阵子。”东安君冷笑,“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怎么,不先回到军营整顿兵马么?小平津关洛水附近,应当就是北军大营吧。”

方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么看来,并不是所有北军都已经叛变,方洺应当只是带领其中一支背叛了褚相。

东安君静下心来,不停的思考着对策。方洺将她带到了一匹马前,示意她自己上去。

虽然她养尊处优,但在这种时候也不能再乘坐较为舒适的马车。她的仆从都被留在了亭舍,不得跟上前来。只有她一人被孤独的带走。

在她登车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灼烫,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脸上,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有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刺中了方洺的心脏,鲜血溅到了东安君脸上。

东安君抬头,看见远方有一个年轻人策马扬鞭疾驰而来。她明明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却对他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了一样。

方洺倒地的那一刻,是混乱的开始。

东安君的反应速度极快,在那一瞬间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避,但在她不远处便是她的马车。她索性抓紧时机跃入了车中。接着她听见了箭镞破空之声、刀剑劈斩之声、战马飞奔之声以及人在受伤时的惨叫。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东安君还有些懵,看样子,应当是有另一伙人袭击了这支意图挟持她的北军。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是敌是友?

他们能赢么?

她躲在车中飞快的思考着这些问题,厚重的车壁能够给她以保护。

恍惚中东安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阿母——”

她猛地一颤,这是她女儿的声音!

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猛地从车内跳了出去。

竟然真的看到了阿念。阿念从马上跳了下来,因为动作太急,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但她顾不得许多,匆匆忙忙朝东安君跑了过来。

“阿母!”

与母亲阔别多日的阿念扑到了东安君怀中,放声大哭。虽然她并没有受什么伤,但这些天她所受的委屈一时间都涌上了心头。

东安君一边安抚怀中的女儿,一边四下张望。她看见的是遍地的鲜血与死者,那支挟持她的北军已差不多悉数被清除,杀死他们的是……东安君看着眼前这支军队,思考了一会,“长信宫卫?”她认得他们的铠甲与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