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第7/9页)
杜拉斯在《情人》的开篇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和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倍受摧残的容颜。
陆茗眉曾听程松坡提起过湄公河,从来懒得看书的人,也专门去寻杜拉斯的《情人》来看。那是一个发生在湄公河上的故事,在故事的结尾,男主人公打电话给女孩。他对她说出心里话,他说他和从前一样,仍然爱着她,说他永远无法扯断对她的爱,他将至死爱着她。
看完《情人》后,陆茗眉缠着程松坡问他湄公河是否真有那么漂亮,余晖脉脉,清波微漾。程松坡那时尚不知她是明爱华的女儿,他很坚定地告诉她,总有一天他会带她去看湄公河:“希望我们去湄公河的时候,那里是真正的春天。”
回忆的潮水阵阵袭来,陆茗眉鼻头一酸,一旁时经纬很煞风景地递纸巾问:“要不要?”陆茗眉捂着脸瞪他一眼,偏他还不识相,“你们女人就是容易被这种表面现象感动,爱听这种好听话儿!”
“时经纬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
“什么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呀,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什么我爱你沧桑的容颜胜过……啊……”时经纬弯下腰,皮鞋上生生被陆茗眉的高跟鞋跟摁出个印子来,“大姐,不带这么玩儿的!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嘛,你知不知道今天的票多抢手我们社里几个花痴女差点抢到打架?”
陆茗眉没有工夫理会他。
程松坡的目光再次从这个角落掠过:“我觉得自己还不算老,但总有记者不停地问,你如何看待你的画作的艺术价值,我常常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在我看来,究竟能有怎样的成就,会不会留名艺术史,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语音清健,声如金石,“只要有你还记得我,我就是不朽的。”
PART 7
因程松坡在记者招待会上提及父亲,时经纬揣测这段父子情恐怕要成为将来两周诸多报纸杂志的焦点,所以赶紧回报社抽出程松坡的资料来翻看。印象中程松坡现有履历里从未提及过父母,果然时经纬找来找去,也没翻出一星半点关于他父母的消息。程松坡出国前的高中档案里父母栏都是空白,时经纬跑过那所高中,有老师根据旧档案查出他是接受社会资助长大的,而资助人也早已离世。从网络上搜索也一无所获,十几页十几页的全是程松坡最近画展的新闻、评论,或是他先前在欧洲获奖的一些经历,搭配各种关键词搜索后总算搜到点陈年旧事,也不过是程松坡高中时给报纸的画稿。
所有关于父母的信息都是一片空白,好像程松坡这个人是石头缝里钻出来似的。
无奈之下时经纬尝试搜索那位已逝的资助人的名字,出来的结果却令他十分诧异。搜出来排在第一页的信息,正是总社在明爱华之前的总编,姓王,因为名字普通,所以当初时经纬一时也没联系起来。那位王总编也已在八年前离世,仅有的这点信息也是吻合的……时经纬想起本次画展原本竞争承办的也有好几家同行,还有财力背景均胜出己方的传媒集团,当时老总以为胜算不大,还颇为惋惜。最终程松坡花落己方,社里同仁都颇为意外,这里面……会不会也有程松坡感激王总编曾助养他的恩情?
可惜把程松坡和王总编的名字联合搜索,就搜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时经纬琢磨这得找几个知情人打听打听才好,偏偏王总编已离世多年,社里除几位高层,少有人与他共事过。在事情尚不明朗的情况下,直接去惊扰领导们也不大好,时经纬便让助手小赵把社里关于王总编的资料给他清一份出来,趁着周末的时间在家里恶补。谁知白费两天功夫,仍一无所获,百般无奈时他想到陆茗眉,电话刚拨过去,就听到陆茗眉哀声道:“此人已死,有事请烧纸。”
时经纬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走三条街,腿都要断了。”
“你……程松坡呢,你没和他一块?”
“没呢,明天要用的PPT我还没做,准备今天下午搞定的,结果笔记本摔断了,跑好几条街也没找到合适的维修部,原厂维修部说要一周才能拿回来!可我PPT明天就要用了,哎呀你有什么事儿啊,急不急?不急明天再说吧,现在我正满大街找能修的地方呢……嗳,你认不认识什么地方修电脑特别快的?价钱不是问题,关键要保证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