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4页)

她等了很久夏蓓丽终于怒冲冲走出舞厅,见了她破口大骂:“洪家崽天生一副讨饭相!”,之后便扬长而去。

出生起母亲的嫌弃就如一日三餐从不缺席,把她逼至阴暗角落,正常的感情需求渐渐变成奢侈品,享受到他人的关爱就像在铺张浪费,带来万分的惶恐。

母爱缺失还只是灾难的一部分,那一时期的洪万好也常令她担惊受怕。

“有一次妈和老豆大吵了一架,老豆气得留遗书离家出走。爷爷和二叔去找他,嫲嫲和我都不识字,隔壁的赵五叔当着来看热闹的邻居帮我们念老豆的遗书。老豆在里面写道,他对不起爷爷嫲嫲还有我,这辈子不能补偿,等死后会在阴间保佑我们……”

洪爽不忍再听,痛哭着抱住泣不成声的姐姐:“大姐,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受苦了,可这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该一直放在心上啊。”

洪悦也紧紧抱住这唯一与她血脉相同的亲妹妹,也只有她能分享自己囤积多年的苦衷。

“阿爽,父母离婚小孩真的会很惨啊,大姐这辈子都完了,不能让琳琳和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第二个我,我想给他们幸福的家庭和童年,让他们无忧无虑长大,这种心情你理解吗?”

自觉无望的父母会将全部希冀寄托于子女,把他们的未来作为自身的轮回。实际是画地为牢,囚禁自新的可能,提前给无辜的孩子套上枷锁。

洪爽呜咽失声,姐姐的不幸仿佛怪兽一口口吞掉她的主见,感觉无论说什么都将对她构成新的伤害。

洪悦还坚强地宽慰她:“我不图黄丹云赚钱养家,也不求他对我温柔体贴,只要他能在琳琳面前做出好爸爸的样子,让孩子享受到父爱,其余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能忍。”

明白她用心良苦,洪爽依旧不能认同,姐姐还年轻,不该过早自我放弃。

“大姐,琳琳还小,小二也还没出生,你现在离婚他们不会有印象的。勉强维持名存实亡的家,制造假象欺骗他们,等他们长大以后也会怪你。”

心态正常的理智人士才能吸纳建议,洪悦的偏激观点根深蒂固,无意识地闭目塞听。

“单亲家庭会妨碍孩子成长,等他们长大,有能力抵御伤害了,就算知道真相也会谅解我。阿爽,这些事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为了孩子我什么苦都能吃,请你帮我安慰爸妈和嫲嫲,我伤了他们的心也不知怎么补偿,希望将来能找到报恩的机会。”

她轻轻推开洪爽,擦着泪走向楼梯间。

洪爽情知追上去也是徒劳,只觉茫然无助,恍如飘在半空的羽毛不上不下,倦怠地靠住铁丝网,而后慢慢滑坐,抱住膝盖放任泪水流淌。

落日已融入地平线,正是晚霞溃散月华未升的黑暗时段,大地像犯了晕眩病,一切景物昏昏蒙蒙。

如今姐姐正叫这片昏蒙迷住了心窍,她无力让时光倒流去根治她的心病,也就找不到令她清醒的法子,沉浸在无着落的悲伤中,没留意身后渐近的人影。

“要纸巾吗?”

听到冷阳的声音,一包纸巾已掉落在身前。

她扭头越过肩膀看他,不自觉地板着脸。

冷阳防她朝自己撒气,玩笑道:“我就知道你不需要他人怜惜,别的女人哭是梨花带雨,你呢,依然霸气侧漏,感觉随时会化悲痛为力量,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洪爽无表情地回头捡起纸巾,不停用力擤鼻涕。冷阳瞧她真个陷入消沉,稍后蹲下来搭话。

“不好意思啊,下午我看派出所的情形不大适合我这个外人旁观,走时也没跟你打招呼,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谢谢你给我们家留面子,没在一旁看笑话。”

洪爽诚心感谢他的厚道,他却偏偏奉行不厚道的习惯,顺溜接话:“刚才我也应该悄悄走开的,可你大姐的八卦太吸引人,我忍不住站着听完了。”

洪爽大惊,弹簧似的跳起来转身呵斥:“你偷听我们谈话!”

她像发怒的老虎气势凶猛,纵有铁丝网防护也唬得冷阳倒退两步,以防御姿态辩解:“我不是故意的,刚要出楼梯间就听到你们在说话,想捂耳朵都来不及。”

洪悦只防着自家人,没留意她们所处的位置靠近东邻的楼梯间,交谈时音量时有升高,被狗耳朵的冷阳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猜洪爽正思筹如何灭口,忙安抚:“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的,这些八卦没有商业价值,传播出去对我也没好处。”

嘴长在他身上,又不能真的结果掉他,洪爽被迫相信保证,不做声地朝回走,忽听他招呼:

“你眼睛都哭肿了,家里人看见会以为你大姐欺负你,更要扩大矛盾了。在这儿吹吹风,等消肿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