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节 兵变(第6/8页)

鲜于霸蹙着眉头,盯着那手令看了大半天。良久,他才说:“长孙都督要我安抚乱兵,可万一乱兵不肯遵令受抚,那又如何是好?”

“都督已经吩咐了,鲜于旅帅大人可以便宜行事。如果有人敢顽抗,那他就是忤逆朝廷的叛党,鲜于大人请放手坚决镇压!”

鲜于霸砸咂嘴皮:“按说都督有令,末将本不该推辞的。但,末将的新编旅兵力微薄,因为欠饷,弟兄们士气也不高,只怕镇不住那些悍兵们啊!”

鲜于霸推辞,使者并不意外:倘若对方一开口就接下这个任务,那才叫反常了。大魏朝的将军,哪有这么精忠报国好说话的?

双方磨磨蹭蹭地谈判了好一阵,直到使者答应开拔费、劳军费和辛苦费等若干条款,还若有若无地暗示,倘若鲜于旅帅肯站在都督府一边,长孙旅帅会十分欣赏他,东平如今空缺的都将职务也不是遥不可及的。

在诸多条件的诱惑下,鲜于霸终于松了口:“这帮丘八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连都督府的大门都敢堵,那不是反了吗?阁下放心,我这就调集兵马去教训他们去!”

鲜于霸其实早就看着肖恒、易小刀等前辈不顺眼了,打个魔族都那么费力,屁用没有还牛皮哄哄的——但不知怎的,从先前的元义康到现在的长孙寿都把他们看得很重。这次虽然是个意外,但倒也是个机会,让上头知道在东平谁才是真正能打的。

说干就干,鲜于霸当即调集了兵马,气势汹汹地朝城里杀去。

新军旅虽然是新编军,但这是前任都督元义康倾尽心血打造的军队,各种装备都甚是齐全,共有各式斗铠配件共一百四十副。时间仓促,也来不及调集全军,鲜于霸匆匆带了一千步兵和五十二名铠斗士就出门了——他觉得,肖恒不在现场,没够分量的人在现场领头,乱兵们顶多只是有胆子起下哄罢了,不会真有胆子跟自己真刀实枪地干,要吓唬他们的话,五十来具斗铠倒也足够了。

但没想到,兵马刚到城门附近,队伍就被迫停止了前进。鲜于霸得到报告:“大人,前方有一路兵马挡住了我们!”

……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凉气,军队的行进早就停住了,干燥的黄尘却是腾然而起。午后的日头热辣辣地照在无遮无掩的黄土道路上,远方的草海上腾起了一阵朦朦的雾气,草海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烈日灼晒下的平原热得笼蒸火灼一般,披甲的士兵们盘膝坐在滚烫的道路上,士兵们咂着干枯的嘴唇,汗流浃背。他们焦虑地张望着前方,眼神中流露着不耐和疲倦。

队伍的大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黑色旗帜上的“鲜于”二字仿佛羞涩般躲在了旗杆后。

与部下一样,队伍的指挥官鲜于霸同样盘膝坐在地上,脸色严峻。炙热的日头把他身上的斗铠晒得滚烫,汗水从他发间滚落,浸得他的眼睛刺痛。

前方的道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看着大道上出现的两个灰衣骑兵的身影,鲜于霸的眉强烈地挑动了下,坐着身形却是依然稳如泰山。

军官们喜形于色:“使者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两个使者很快被派到鲜于霸跟前,在烈日下奔波了一阵,他们脸色疲倦,汗水在脸上冲出一道道鲜明的痕迹来,嘴唇干裂。

他们向鲜于霸鞠躬行了个礼:“卑职参见大人!”

旅帅矜持地点头回礼,沉稳地问:“可查探清楚了吗?前方阻挡我们的,是哪来的兵马?”

“启禀大人,卑职已打探清楚了。前方的是东平东陵卫的镇标兵。”

“东陵卫的镇标兵?”鲜于霸心中一震:“东陵卫也卷进了此事?他们为何在此设卡挡住我们?”

“大帅,卑职见不到他们的领队。只有一个叫江海的督察出来见了我们,他说,因为城里兵变,为护卫城内居民安全,东陵卫在此设卡盘查,严靖治安。为了清剿乱兵,任何外来兵马不得入城——他是这么说的。”

“混蛋!你们就没跟他说,我们新编旅是奉长孙都督之令前来镇压乱兵的吗?”

“大人,卑职已经说了!但对方压根不听,他们只是说,奉孟镇督之令,东陵卫前来清靖治安,任何没有东陵卫允许就胆敢入城的兵马,视同与乱兵合谋,一律清剿!”

鲜于霸冷笑两声:“清剿我们?东陵卫好大的口气!”

他沉吟片刻,问:“前面,东陵卫布置了多少兵马?你看到了多少斗铠?”

“启禀大人,前方东陵卫兵马极多,步兵、铠斗士不计其数,光卑职看到的斗铠就不下一百具,而且全是新型的豹式、王虎式斗铠。我们还看到了一面大旗,上面有‘孟’字,应该是东陵卫镇督孟聚亲自坐镇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