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京受审(第2/6页)

“六子,别闹了。这种狗就是拉到柴市口凌迟的货,你现在把他打死倒白白便宜了他。”

石雨总算停了,我却被几枚打中了头,痛得流泪却无法用手抚摸。

天下都道我是卖国贼……

天亮之后,有人给我倒了一碗稀饭,虽然里面只有一些野菜,我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并且为洒在外面的饭菜感觉可惜。

车队又开始走了,这次是往东。

我猜邱涛不敢在辽东大肆招摇,想绕道避开燕州、山海州等地。

车队行了两日,我每天都能喝上一碗热汤倒也不至于饿死。只不过天寒地冻,身上单薄的囚衣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我知道自己已经寒邪入体,整个人时而如同火烧,时而如坠冰窟,嘴唇干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即便舌头上也没有一丝口水,想舔也舔不成。

“拿床毯子给他,再加一碗饭。”邱涛来看过我一次,吩咐手下。

日落月升,看着那些兵士围着火堆吃着烤肉还有酒喝,我升起一股恨意,恨不得当下撞死在这里,让邱涛吃不了兜着走,即便害不死他也让他升迁无望。不过细细一想,犯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和这种人怄气,蜷缩了身子不让毯子滑落。

出了辽东路后两日,我碰上了贵人。

一队大越兵马从我们旁边穿过,邱涛怕惹麻烦,让人停靠路边。我抬头看到军旗上绣着个“韩”字,正思索着那是哪位将军,那边已经有兵士嚷道:“那囚车里是什么人?”

邱涛知道我在军中的根基,含糊答道:“等闲一个小贼。”

那兵士回头说了两句,车里的人似乎又吩咐了什么。

“一个小贼值得这么遮遮掩掩的么?”那兵士按着刀走了过来,邱涛看看他们人多,不敢硬拦,已经让那人看到了我。

“这……是明大夫么?”那兵士面露惊疑之色。

我顿时欣慰许多,虚弱地点了点头。

“将军!是明大夫!”那兵士喊着往回奔去。

前面已经走过去的兵士听到喊声也围了过来,车上走下一个将军,虎虎生威,却只有一条手臂。

不是韩广红是谁?

我喉头一哽,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韩将军!”

“明先生!”韩广红快步上来,一只大手握住栅栏。

我顿时有了力气,往栅栏那里挪去。

韩广红握住了我的手,声音居然有些哽咽,道:“先生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我感怀颇深,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当年西域珐楼城里,韩广红身受重伤还不忘保护我,后来军帐痛醉看他舞刀,换字结交……

“卑职听说先生授了辽东经略相公,怎么又……”

“唉,不提也罢。可名此行凶多吉少,大限将至能再见叔友一面也是你我间的缘分。”眼睛被风一吹,落下两滴浊泪来。

“先生怎能如此悲观……明先生到底犯了什么王法!”韩广红后面半句几乎吼着喝问邱涛。

邱涛眼见势变,也慌了,支支吾吾说了些自己也是奉命办事之类的废话。

“明先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物,即便落了平阳也轮不到你们这些猪狗欺负!”韩广红说着,返身取了那柄五尺多长的斩马刀。

邱涛吓得勒马回避,颤声道:“你、你要反了不成!”

韩广红没有理他,一刀砍断了囚车外面的枷锁,打开笼门,又卸了枷板,叫了两个兵士抬我上车。

我看他脸上的那道疤红得吓人,拉住他的手,道:“可名重罪之身,将军这是何苦?”

“先生,这一路上强人盗匪不少,卑职也是为这位大人考量,保护好先生。否则先生若是被强人劫了,他也讨不了好。若是强人一不做二不休,连这些猪狗统统杀个干净,这大路通天,也没人看见!”韩广红冷声盯着邱涛。

邱涛自然不会听不出韩广红的威胁之意,没有作声。

车里,韩广红置了酒菜,又多铺了两床垫被。我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终于还能喘口气。没怎么说话叙旧韩广红便退了出去,让我好好休息。我从下午足足睡到第二天天明,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体虚,不过死是死不掉了。

“先生好些了吗?”韩广红端着汤药进来,递到我手上。

我喝了汤药,丹田中一股暖气,道:“多谢韩将军了。”

“先生莫要客气,当年也是赖先生提拔才升到卫尉。”韩广红一笑。

我看韩广红的排场似乎不是卫尉能有的,道:“叔友何时升的校尉?”

韩广红登时红了脸,道:“说来还真不好意思。打高济时,立了些鸡毛蒜皮的小功,就调入李将军帐下,统领建安营。”

“恭喜叔友啊。”我笑道。

“先生莫要取笑了,高济一战,我部只是牵制防御,哪像先生统领大军横扫南北。开始我们还有些不服气,后来一过临津江才知道先生打得狠。当时真的是打出先生旗号便有人投降不战……李将军当时叹口气说:‘老夫打三十年仗,还没明子阳三年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