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六章 进退两难(第7/8页)

蛇人的营帐很乱,没有栅栏,但那些营帐和帝国军的样子一模一样。走近了,才发现那些火把光其实只是些松明,很微弱的光,不知有什么用。

也许,蛇人是害怕燃烧剧烈的火吧,可上午蛇人攻来,张龙友烧着了一个蛇人,那火虽然很大,却与别的蛇人离得很远,又为什么别的蛇人会吓得逃走?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我也只得把这问题放开。

蛇人的营帐前,连个蛇人的影子也没有。整个营地都像死了一般,刚才那几个巡逻的蛇人进去后,就像被吞没了一般,再没声息。

要不要进去?

刚才秦权他们的死还在让我心悸,让我冒冒失失闯进去,我实在有点迟疑。蛇人的营帐看似平静,谁知里面是什么样子。

天已快亮了,天边已微微透出些曙色,可是月亮已西斜,头顶的天空却更黑暗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

蛇人营帐中,死一般寂静。

按经验,如果这么安静的话,要么军纪严到无以复加,要么就是个空营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蛇人一下逃光了,但如此寂静,不免古怪。我小心翼翼,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挂着沈西平头颅的旗杆在大营正中。那旗杆高得很,竖在一个很大的架子上,真不知蛇人怎么做出这些东西来。旗杆上,那面大旗正迎风招展,天太暗了,上面的图案也看不清。

我看了看四周,还是没一点声音。我在旗杆下伸手摸了摸。上面有一根很粗的绳子,那是悬着旗的绳子吧,因为旗子被风鼓足了,绳子也绷得笔直。

我小心地抽出百辟刀,压在绳子上,轻轻一挑,绳子一下断了。

可是,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是沈西平的人头掉下来,却是那面旗子呼啦啦地带着风,直往下坠。

我呆住了,暗骂自己的愚蠢。缚住人头和旗子的,绝不会是一根绳子,我却割断了那根系着旗的绳子。我一跃而起,抓住那截正被下坠的大旗带得疾升的绳头,一把攥下来。

哪知我不抓还好,一抓住,旗杆顶上的滑轮发出刺耳的“吱呀”的声音,几乎像是一支极糟糕的鼓乐队在三更半夜吹奏。我刚把绳头胡乱在旗杆上一缚,刚才寂静如死的蛇人阵营发出了一阵喧哗,夹杂着一些生硬的帝国语,有个声音喊着:“有人来夺旗!”

我不由失笑。蛇人那面怪模怪样的旗,我要来做什么?何况那么笨重,带了也逃不出蛇人阵营的。可是我还没笑出声来,一根长枪“呼”一声飞过来,直射向我的面门。

好厉害的投枪!

我也不由吃了一惊。沈西平的投枪,自然也有那么大的力量,但蛇人中平平常常的一个士兵,投出的枪竟然也有这种威力。

我让过枪头,一把握住枪尾,刚要用力回夺,却只觉那枪上附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我用力不是太大,那枪柄在我掌中一下脱手而出,“当”一声,正击在旗杆的石座上。石座上火星四射,那支枪的枪尖,竟有一半没入了石中。

那一个个营帐中,蛇人正纷纷钻出来。蛇人于人当然不会有衣冠不整之感,可看着那些蛇人从帐中游出来,我还是不禁发毛。

这时,蛇人已在旗杆边围成了一个大圈。有几个持长枪的蛇人向我扑了过来,刚才那蛇人一枪击空,也不知从哪里又取过一支长枪,七八个蛇人同时冲向我。

走投无路了。

我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如果落到蛇人手里,也会像秦权一样被掏出心脏来吗?

不由我胡思乱想,一支长枪已刺向我胸口,身后,几个蛇人也向我刺来。

不论如何,坐以待毙我总不肯,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我把百辟刀交到左手,右手一边抓住那支枪枪头下,人靠着长枪踏上几步,靠近了那蛇人,那枪已被我夹在胁下,左手的刀在手中转了个圈,一刀斩落。

那个蛇人一点没料到我居然会如此做法,这已等如玩命之徒。它的双手还抓在枪上,这支枪已被我卷住了,要是它把枪拉进怀里,那等若把我也拉过去,让我那一刀的力量更大。

蛇人大概不那么聪明,可这些一定也知道。

这时,我与那蛇人靠得很近,我甚至可以看见那蛇人嘴角淌下的一些血,也不知刚才吃过些什么。我大吼一声,一刀劈向它的头顶。

可能这是我最后一刀吧,这一刀斩死它,身后蛇人的那些长枪一定会把我刺个对穿的。但此时我已什么也不管了,就算死前,也要杀掉一个。

那蛇人的眼里,还是冷漠至极。忽然,我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飞了起来。

那个蛇人居然将枪抬了起来。

我挂在枪头上,人一下离地而起,手中的百辟刀已是劈了个空,身后那几支长枪却也从我脚下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