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起(第11/12页)
思绪纷乱间,听得外头门扉响动,这人应是出去到院子里了。迎香抓紧机会,翻身下床,往床底下摸去。床中间地下有块砖是活动的,被她搬开,在下边掏了个洞,放着二十多两银子,还有些银票,平时再拿这块砖压着,表面一点看不出来。这可是她的老本,轻易绝对动不得。此刻家里可能进了贼,这些东西再不敢这么放着,去衙门告发也得随身揣上才行。
伸手一摸,砖块完好,迎香松了口气,把砖一揭开,差点没晕过去,哪还有什么银两银票?!里边空无一物!藏这里的东西全没有了,二十多两银子,还有一百两银票!自己的全部家当……看来真遇上了贼!那男人年轻力壮,自己如何抢得回来?!迎香心头大乱,瘫坐在地,脑子里只一个念头:赶紧同何捕头说去。身上却似有千钧重,怎么也站不起来,急怒攻心,眼前一黑,仰头便向后栽倒。
“当心。”龙蒴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伸手一把扶住她,免去她后脑着地的危机。迎香大骇,这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才明明见他去了院子里,屋内一丝脚步声也无,怎的突然就出现在自己身后?
难道……当真是妖鬼之辈?
龙蒴看她面无人色,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不说话,只当是病体虚弱,又受了惊吓所致,把她抱回床上躺好,朝床底下扫了一眼,心下明了,微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放心,在这。”说罢,伸手往床边的桌子一招,桌上一个平平无奇的方盒子便飞到他手里。他手指在盒子上一指,盒子发出一阵隐隐红光,“咔嗒”一声弹开了,里面放着好些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两张叠起来的银票,不是迎香藏的那些又是什么?
迎香看得目瞪口呆,龙蒴将盒内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在她面前顺次摆开,清点道:“你原本存着二十八两银子,并一百两银票,如今银子还有二十五两,我用了一些买衣物,还有就是给你抓药。初回世间,总得添购两身合体衣服,否则岂不怪异,惹人疑惑。我只是山鬼,并非无所不能,什么东西都能凭空变出来。况且……我方现世两日,力量远不周全,所以……需用你一些银钱。”说到这里,他歉意一笑,又道:“不过你放心,今后我也会为家里添加收入,做好的香都交我去卖吧,你一个女子,总是上街抛头露面,或许会引来人欺负你。”
原来……真的不是贼,是个……山鬼?
迎香讪讪一笑,想了想,问道:“你怎知我把银两放那地下的?”
“很容易就感知到了。”龙蒴说道:“金银之属,气息较木石、丝帛这些都要强一些,你仅是放在砖块下,并未深埋,我稍微探知一下便能发现。放那里并不安全,取用亦不便,不如我帮你收起来,那盒子我已略施小法,你也能开,但旁人就不能了。”
“这样啊……多谢你了。”傍身银两安在,迎香略感宽慰,心里的怪异感却挥之不去。三言两语间,龙蒴似乎已成了家里的主人,看起来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自己反而处处受制,像个客人般仰仗他,不由有些不自在。
“对了,那个何长顺是县里捕头?”龙蒴将银两收回盒子里,仍旧摆回原处,又倒了杯热水给迎香,嘱咐她慢慢喝了,问道:“前日你昏睡不醒,这人放了包药在门口,我看了,是小柴胡汤的方子,治风寒倒也对症,只是用在你身上不太恰当,药性不足,你寒气相叠,侵入太深,非重药不可遏制。”
“有这事?”迎香吃了一惊,没想到何捕头还会送药来。龙蒴点头道:“我跟这人打过一次照面,自称是你夫君,他似有疑惑。我毕竟出现得太突然,衙门的人都比较敏锐,他是捕头,有怀疑也正常。加上最近那个事……他往这巷里恐怕会走得有些勤,只要不对我有什么动作,我也不理会他。”
“哪个事?”迎香问道:“这几日又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龙蒴顿了顿,说道:“巷里那名姓翁的老者死了,尸身下落不明,儿子从外地赶回来,嚷着要官府找出来。”
“翁老爷子死了?他还有儿子?我一直当他是个孤老呢。”迎香记得,翁老爷子就住在朱家隔壁,也是三进的大房子,却冷清清没点人味儿,全家就他一人过活,另有两个老仆跟着,深居简出,偶然看到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生活得似乎很是寡淡。
“有。听闻唤做翁笛,从省城回来的,驾了几套大车,带着好些仆妇人马,那架势不像奔丧,倒像衣锦还乡来了。”
“哦……原来翁老爷子还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迎香叹了口气,“我在此地时间不长,看翁老爷子那模样同孤老没甚区别,整日颤颤巍巍,哆哆索索,衣裳都穿不齐整,两个老仆也是年老无力,一点重活做不得。三人皆时日无多的样子,不过抱团过日子罢了。只是……好好一个人,走就走了,怎么连尸身都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