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保卫京城 第八章 天机(第9/25页)

那首领叹道:“说对了。江家三兄弟,老大早死,老二自杀,就只剩这个三弟还活着。”

卢云沉吟思索,不知对方为何交给自己这面盾牌。正猜想间,忽见一名汉子手持钢刀,缓缓来到卢云面前,他躬身行礼,必恭必敬,忽然把手一提,钢刀竟已直劈而下。

卢云嘿了一声,不知他想干什么,忙提起盾牌,直迎而上,猛听“当”地一响,火花飞射,手上盾牌竟给砍出了一道缺口。卢云心情不悦,索性把盾牌扔到了地下,正要空手接招。那汉子却已躬身退让,道:“得罪。”

说完转过刀柄,恭恭敬敬奉了上来。

看那汉子前倨后恭,葫芦里不知卖着什么药,眼见灵智、韦子壮等人都微微颌首,料来必有深意。卢云微微沉吟之下,便也把刀接了过来,忽然之间,手上一沉,这才惊觉这柄刀份量极沉,至少重达五十斤。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当下仔细把玩这柄刀,只见此刀长约三尺,依形制来看,当是军中惯用的步战大刀,只是份量却重了一倍有余。转看护手刀镡处,其上环铸一行小字,见是:“五关小彪将言振武,部将配刀”。刀柄正中却有个“怒”字。

卢云啊了一声,他抚摸握柄底座,果然触到了一只铁牛记号,已知这是一柄“怒苍军刀”。

怒苍最善兵器铸之人,便是“铁牛儿”欧阳勇。这人出身长洲铸铁山庄,乃是“铁狮儿”巩志的师弟。看这柄刀能砍裂景泰朝的铁盾,果是出自“铁牛儿”之手,方有如此神威。

正思索间,又是一名汉子走了上来,看他单手持了一面大盾牌,高达五尺,大约双肩宽窄。那人行到近处,随即半蹲下来,将盾牌立在卢云面前。

有了先前的例子,卢云自也明白对方的用意,他点了点头,便提起刀来,朝盾牌劈下。“咚”地闷响传过,那盾牌嗡嗡作响,隐隐回音,想来受力甚是均匀,转看手上钢刀,却是微微反弹,刃口处竟然卷起来一块。

卢云大吃一惊,没料到这块盾牌如此坚硬,非但接得下怒苍军刀,还能将之反震毁伤。他扔下军刀,急急接过盾牌来看,但见内侧刻着两行字,左是“正统四年,工部监造”;右是“正统军械,严禁离营”。卢云大惊道:“正统军?”那首领轻声补述:“伍定远的正统军。”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总算也懂得那首领的用意了,他要藉着这一新一旧两件器械,让自己瞧瞧朝廷十年来的变幻。

面前这两块盾牌者是朝廷之物,一是“正统四年”监造,一是“景泰十年”监造。同样的工部,同样的军器局,却因“正统”、“景泰”二军之差,竟有此天渊之别。

卢云手持“正统之盾”,怔怔出神。却听脚步声响,又有一名汉子走来,看他手持水桶,搁到了卢云脚边,向他微微躬身,便即退开。卢云微微一奇,撇眼去看,只见水桶里搁着一柄刀,浸泡在泥巴脏水之中,彷佛不怕生銹似的。他更不打话,反手握住刀柄,但听“哗”地一响,军刀已然破水而出。

第一个入手体会是“轻”,看这柄刀背脊弧拱,刀头微仰,当也是一柄步战军刀。不过份量仅只二十来斤,远不如方能所见的“言振武部将佩刀”。转看刀面处,更沾满了泥脏,上头依稀可见一处指头大的刻痕,正是个火焰腾烧的印记。

卢云醒悟到:“这也是怒苍军刀?”那首领道:“是,不过这柄刀是新物。”

卢云点了点头,已知这柄刀是泰仲海当政时所造。至于先前那柄“言振武部将佩刀”,则是“秦霸先”主政时所为。依此观之,那首领有意借着这两柄刀的不同,让他明白秦家父子两代的差别。

卢云静下心来,凝目来看手中双刀,只见两者一新一旧,一轻一重。看那柄旧物虽说时隔久远,却仍光可鉴人,拿在手上更是沉甸甸的,虽只是寻常步卒的佩刀,却也打造的极精致。反观秦仲海治下之物,则是沾满污水,刃口处依稀还有些缺损,颇为不堪。

过去卢云曾听人提起,这“秦霸先”虽是朝廷反贼,却是有守有为的仁人君子,是以方子敬、陆孤瞻等豪杰都乐于为其效力。反观秦仲海,却招募一窝土匪,杀人放火,无所不为。若与乃父相较,秦仲海无论人品武功,智略胆识,样样都有所不及,便从一把刀也看得出来。

正想间,忽听滴滴答答之声不绝于耳,刀面上污水渐渐聚合,竟然成了一颗一颗水珠,尽数滑到了地下。卢云微微一奇,忙提起刀来,就手甩了甩,刹那之间,泥水尽落,刀面竟已全干,其上非但不见一颗水珠附着,连污垢脏灰也不见一点。